第一次觉得也不是多么难以忍受。只因她站在锅灶前温柔的侧脸,虽然肤色斑驳,但看着莫名喜人,想让时光停留,留住这美好安逸的一幕,他的心跳加快了频率,愉悦到恨不能开出花来!柳岩松一边叹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的审美真的是另类,一边却欲罢不能,两眼都舍不得眨一下,只觉得当初自己住进府里是多么明智的选择。感谢当初许岙的威逼利诱!水煮鱼片,红烧鱼,多加两条烤鱼,用蜂蜜涂抹,鱼肚子里塞了香料,用长竹签串起来备用。甩了甩手,看到灶台上放着一只燎好的土鸡,用自己调好的料汁浸泡,然后使劲往里面塞水果,没有季节水果,有的都是农人藏在地窖中的苹果梨什么的。柳岩松开始看的还挺有趣,毕竟秦富做饭手工复杂欣颖,看着都入味。可看着看着,突然就有点同情那只鸡,心里也有点别的什么,酸酸的,以至于让他声音都柔了许多,“秦富,鸡。”
秦富茫然的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身旁的柳岩松,再低头看看自己精心准备的食材,鸡肚子塞的太满,都鼓胀了起来。她愣了下,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淡定的往外掏了几块,然后用几根竹签将肚子给穿透了封起来。“对了,怎么不见你家那个小奴?”
说起林枫,才觉着很久没见了,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秦富还是很关心的,“他叫林枫。”
“谁?”
柳岩松在脑中搜刮了一下这个人,眼里的迷茫许久才慢慢褪去,“林枫?他早就不跟着我了,说是家里凑够了赎身的钱,换了卖身契,早就离开了。当初买他时也是活契,他是个聪明的,知道为自己打算,所以也没有去衙门备案……怎么了?突然问起他来!”
秦富脑中浮现林枫腼腆怯懦的模样,总觉得自己遗漏了点什么,可要使劲想时,却抓不到那个点,遂摇了摇头,“没什么,与他见过几面,当初元宵节……,也是他救了我。”
柳岩松点头,漫不经心应付了一句,“那还真得谢谢他……”说到这里,也不得不说柳岩松真是个心大的,杀身之祸上门,他却悠哉悠哉的毫不知情,要不是许岙提前知道风声,估计这会儿他坟头的草也长了老高了。富平从门槛里跨进来,怀里抱着一双鞋,转身抖了抖伞上的雨水,收好后立在了门口。等秦富换了鞋袜,柳岩松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合着这么半天,秦富惦记着自家小奴,这才让他回去换衣服了!顺便还给她带过来了鞋袜,总归自己不值钱呗!一阵风从门外面吹进来,柳岩松狠狠打了个冷颤,嫌弃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紧贴的湿衣服,想着让秦富关心是没什么可能了,只能自己挥手唤来一个小厨,交待去院子里寻件衣服。因为没有专门烧烤的烤炉,秦富只能就地取材,让人点着冬日厨房取暖的长形矮炉,成人手臂长短,一寸高,燃起来木炭烤着正好。夜幕降临,府里陆续点起了灯火,秦富做了两条鱼,烤了两条鱼,后来还烤了许多蔬菜土豆豆角茄子……她还给阿左送了一些。香味飘出去很远,在府上引起了不小轰动,主子都出去了,做奴才的就得了空,探头探脑的在外面打量。秦富很大方,招呼每个人都吃了点,吃了很久,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很满足。秦富也是。直到外面更声过二,热闹的场面才散了,各自回院里了,也没听到有别的什么动静,秦富少饮了几杯酒,略有些上头,所以脸颊红红的。富平给她擦了脸和手脚,褪去外面的衣服,给人塞在被子里,端着空水杯在房间里站了许久,也看了她许久。刚要开门离开时,身后本该沉睡的秦富撑起了身子,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嘟嘟囔囔道,“富平啊,你有没有什么药能治治我的脸,晒的有点严重,好的太慢了,太难看了!别人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父亲给的那本医书,并没有涉及美容养颜,富平有点难过,转过身来时,秦富已经躺下了,翻了个身呼吸变得均匀,睡的沉了。“没人不喜欢。”
富平轻声喃喃,“您相信奴,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您!”
四更过后不久,巷里突然想起阵阵犬吠,一家惊醒,所有惊起,外面春雨稍歇,开了窗很是寒凉。秦富紧了紧身上的中衣,靠在一旁微微侧耳,她五官全融在黑暗里,唯有一头长发垂在腰间,身体发育明显,轮廓妖娆,那日花园意外一拥,竟真的识不出女娇娥吗?哼!鬼信!嘈嘈杂杂的脚步声,慢慢离得近了,踏在水洼里,“啪唧,啪唧……”,走的很急促,然后很突然的停下了。秦富老神在在,双手环胸抱在身前,呼吸的频率没有乱也没有探头出去看,就当自己还在床上熟睡。苏佾像一个落汤鸡,全身上下湿答答滴水不止,头发凌乱贴在两颊额头,黄色的湿泥溅满它所能去的所有地方。他侧头看着秦富院里昏黄的光晕,眼下虽然弥漫疲态,但依旧灼灼生辉,其实他知道那是廊下灯笼发出的光芒,她这时应当是睡了的。阿右也是一脸萎靡疲惫,论狼狈不输自家公子多少,眼看他出神的站在这里盯着小公子的院子看,预测不知道还要盯多久。猜想可能早上哪会儿两人闹,公子担心小公子还在生气!想了想却觉得小公子有点小题大做,唉!她什么时候又懂事过!真是……自己嘴笨又不知道还怎么宽慰……其实单纯看自家公子这样,心里跟着有点难受罢了。好人家的男子不会半夜偷偷站在女儿家门前,他在这里遥遥张望,已经是十分出格了,哪里还能再推门进去看看,遂皱了皱眉头,扫了一眼旁边的阿右,“不进去了,都这么晚了,你若想进去,明天再来就是了!”
阿右:“……”我刚刚说话了吗?最后看一眼院里温暖的光,感觉青州的春寒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转身时放轻脚步,几十步的距离,就是另一个相邻的院子了。这边的秦富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外面又是一片寂静无声,她躺在床上却迟迟不能入眠,猜想着他们有没有救回李静思呢?苏佾走的时候那么着急,他一向遇事冷静,理智多余感性,其实只是没有遇到能让他心乱的人吧!怎么说呢,现在想想,早上真的太冲动了,把自己搞得跟神经病一样,若是把帏帽摘了,当时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也很精彩!恨不得一口把李静思吞了的妒火,胡搅蛮缠的泼辣,还有……瞳孔放大鼻翼微缩,喘气如牛面红耳赤等!秦富在黑夜里咧了咧嘴角,露出两排白生生的牙齿,冲动果然是魔鬼……他们郎情妾意,自己却不能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