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许晨这般,我格外震惊,感知到危险,我想跑,脑中却在这个时候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我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般站在原地,视线从许晨身上一点点移到傅云舟身上。傅云舟的视线与我只有一瞬间的交汇,他快速移开,在许晨抬腿之前抱住他,“许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在诈你。”
许晨紧攥的拳头在那一刻缓缓松开,他立在原地认真地审视着我。我眸子半垂,羽睫轻颤几下,提步快速朝着傅云舟走了两步后,如见鬼般刹住脚步转身奔向客房。“微微……”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随风飘进耳中,我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脚冰冷发抖,我试了几次都没有从地上爬起身,大滴眼泪掉落在地上,我用力锤了下水泥地面,手被砂砾磨出血,我却丝毫感受到不到疼痛。身后又传来几声担心的呼唤,曾经无比暖心的两个字现在已成了魔音,一下下的割着我的耳膜,我用力地捂住耳朵,试图隔绝它的侵扰。“许晨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扶她。”
“傅云舟”自己动不了,只能催促一直愣在原地的许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我咬牙从地上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跑进别墅。我匆匆回房间收拾了几样东西,仿若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逃也似的跑出的别墅。外面的天早已完全黑下来,我没有地方可去,只能一个劲的向前跑,风撩起我披散下来的头发胡乱的拍打在我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的不甚清晰的红痕,胸腔内着起火,仿佛要炸开一般,脚步越来越沉,我再也迈不动脚,闪身钻进人行道的旁的绿化带里。追我的人从我身旁跑过,我抱着怀里的东西瘫坐在地上,压抑的抽泣着。“小妞,被人欺负了,来,让哥哥好好疼你。”
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不知哪里钻出的流浪汉,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笑的一脸猥琐的朝着我靠近。我这次记起宋姨曾经跟我提起过,这段偏僻的小路上曾经出现过几次持枪抢劫的案件,有一起案件中的受害人当场横尸街头,从那以后这段路一到夜晚几乎没人经过。此时我周围静悄一片,别说人声了,就连虫子也只是偶尔叫上一两声,静的人心底发慌。陆婉琛的死状浮现在我的面前,身上没有带防身工具,不愿落到跟她同样的下场,我胡乱在身旁摸了几下,刚好抓到半截砖头,趁着流浪汉没有防备,我朝着他的脸丢了过去。因为太过紧张,失了准头,流浪汉稍稍一偏头就躲开了,他骂了句脏话,猥琐的笑变得狰狞,凶神恶煞的加快脚步。一坐一站,从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我一咕噜从地上爬起身,他已走到我的面前,想跑已经不可能了,我抬脚利落的踹上他的胯下。流浪汉身手比我想象中要好的多,他灵活的避开,朝着我扑来。人处在绝望中会生出一股蛮力,特别是我正处在接连被人欺骗的愤怒中,我忍着他身上难闻的气味的,咬牙不管不顾朝着他撞去。我自杀式的还击令流浪汉措手不及,他被我撞的连连后退,在他伸手去扯我头发时,我抱住他的腰将他掀翻在地,在他的撕扯下,我也与他一起倒在了地上。担心他爬起还击,我顾不得喘息,先他一步爬起身毫不犹豫抬脚,一脚脚踹上他的胸口,他疼的嗷嗷直叫,一次次想要起身都被我大力踩了回去。他反杀不了,只能不停讨饶,我又踹了他几脚,确定他没有反抗能力后才收住脚,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准备离开。刚直起身子,我无意中见到对面的马路上停了一辆白色的迈巴赫。我抱着东西的胳膊一紧,还未平复的心跳再次加速,害怕自己的小命今天在这里交代了,我手心沁出层细汗,深吸口气装作没有看见,快步走开。走出一段路后,迈巴赫一直停在原地没动,我高高悬起的心才稍稍安稳些,直觉有事要发生,我没有走远而是拐进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后沿着小路折返,找了个刚好可以看到流浪汉所在路滑带的隐秘地方蹲身躲了起来。时间不长,迈巴赫的车门打开,阿豹从驾驶座上下来,直奔流浪汉所在的地方,光线不好,看不太清楚,我摸出手机打开相机点击录像,手轻滑屏幕放大画面。流浪汉见到有人过来,他本想起身,阿豹抬脚一踹,他重重跌了回去。流浪汉刚欲骂人,阿豹快速戴上手套蹲在流浪汉面前捂住他的口鼻,流浪汉几次想要反抗都被阿豹巧妙地镇压,很快,流浪汉身体剧烈抽搐后直挺挺的不再动了。阿豹竟然在这里就把流浪汉解决了,他应该是想把罪名转嫁到我的身上。终于还是轮到我了,幸亏刚才我多长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离开,用手机拍到了阿豹杀人的证据,不然,明天我就会成为杀人犯,被全城通缉,到那时我百口莫辩,只能去牢里陪方晗芝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收好手机,担心被发现,我没敢立即离开,等阿豹抹去痕迹,迈巴赫消失一刻钟后我才从小路离开,找了家宾馆住下。今天发生太多的事情,我脑袋里面乱哄哄的,呆呆的站在窗边,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酸涩的眼睛里浮现血丝,我仍旧没有半点儿困意,床上早已被我调成静音的手机再次亮起,多半又是许晨给我打过来的。昨晚我不管不顾的跑出来,他肯定急坏了,跟我一样一夜没睡。许晨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为我着想,从未欺骗过我的人,不管他是不是因为温乔嘱托照顾我,这些年他一直为我的事情奔波是事实,我不该让他为我担惊受怕。我迈着酸麻的腿来到床边拿起手机,滑下接听。“陆知微你一晚上死哪里去了,那个流浪汉是不是你弄死的!”
许晨的语气里满是焦急,我千疮百孔的心微微一暖,“不是我。”
“昨晚有人报案说在绿化带里发现一具男尸,警察调了监控,发现你在附近活动过,若真是你的话,你就给老子藏紧点,被逮到,我可没本事去牢里捞你。”
“我给你发段视频。”
傅景行人脉关系很广,谁也无法保证局子里没他的人,为了以防万一,我不能把证据只存在我的手机里,我刚把视频发给许晨,房门就被叩响。视频已经发给许晨,我若是被警察带走,他知道怎么做,我删掉视频,打开猫眼向外看了下,五六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正站在门口,他们手中握着枪,似随时都可能破门而入。心里没鬼,我除了有那么一丢丢的紧张外,并无惧怕,我打开门,举手做投降状,一脸无辜的望着门外的一群严阵以待的警察。“请问你们在做什么?”
带头的警察上下打两下我,询问的姓名后,问我要身份证,我毫不犹豫的从随身包中拿出身份证递给他们,“我昨天晚上出门遇到一个流浪汉,我在他袭击我时揍了他一顿,我……我那是正当防卫,那……那不会也犯法吧。”
“只是揍了他一顿?”
“嗯。”
我用力地点头,“他报警了?呵,这是什么世道,明明是施害者,竟然还敢喊冤,早知道我就再揍的狠些了。”
“他早就没命喊冤了。”
“你……你什么意思?”
我一脸呆傻的望着警察,下一秒似突恍然大悟般惊恐的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你……你是说……说他死了?怎么可能,我下手又不重,他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我装作双腿发软,急忙扒住门框才勉强稳住身体,“你……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我没有杀他。”
“有什么话去警局再说过吧。”
领头的警察皮肤黝黑,他吩咐手下,一左一右的架住我,出了宾馆。宾馆外,一群记者早已守候在门前,见到我跟饿狼见到肉一般,两眼放光,蜂拥而上,镁光灯不断闪动,朝着我面前送来的长枪短炮被记警察一一拂开。幸亏警察人多,身上还带着配枪,那群饿狼扑食般的记者在警察朝天放了一声枪后瞬间老实了。记者想拍到更多的猛料,一路跟着警车来到警局,我焦急的跟警察解释了几次,不是杀人凶手,警察被我解释的烦了,让我闭嘴。我瞬间红了眼眶,瑟缩着身子,不再说话。许晨动作很快,我刚被带到审讯室,他们还未对我进行审讯,阿豹杀害流浪汉的视频已经在网上大肆传播,我心里冷哼。傅景行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你的手里,就算跟你比来我不够聪明又能怎样,在这场生死博弈中,谁输输赢还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