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都电话号通知我了,听着大致过程,我就知道你插过手。”
施洛辰不甚在意的笑:“所有的人都知道施洛辰是个睚眦必报的奸商,我不过是不负大家的期望罢了。”
安柔莞尔的笑:“对,不负众望,是货真价实的,小鼻子小眼的奸商。”
施洛辰佯装恼火,双手一摊,慨叹:“项海那家伙说我是奸商,不过看在米晓淑的面子上,我暂时替他记下,秋后一起算账,你说,比着项海,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安柔笑得更灿烂:“那你也替我记下,秋后一起算好了。”
听见安柔这样说,施洛辰真真切切的笑了起来,其实不过是话赶话,赶出来的玩笑罢了,可施洛辰却像得了安柔一个保证一样开怀,甚至透出显而易见的雀跃:“那我们说好了,等着秋后,你欠了我这么多,我会一一讨回来。”
安柔心情好,不置可否,只是隔着说远不远,说近却又不近的距离,望着施洛辰温文的笑。笑着笑着,安柔的表情突然一敛,施洛辰顿时紧张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双手撑在摇椅扶手上,俯身审视着安柔:“柔柔,你怎么了,感觉哪里不舒服?”
安柔微蹙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脸上绽开慈爱兴奋的笑,伸手比着自己隆起的肚皮,轻轻的说:“宝宝听见我们的对话了,跟着开心呢,在里面手舞足蹈的,看这里,这个位置应该是她的小拳头,还有这里,是小脚丫儿,你将她养得很壮实,看看,脚丫儿踢得多有力。”
安睿的成长是施洛辰不曾经历过的,而这个小家伙却是他看着一点点的成长起来的,施洛辰瞪圆了眼睛盯着安柔肚皮的起起伏伏。看了老半天,板着脸愤愤的说:“这么小就对她妈妈拳打脚踢的,长大还了得,等她出来后,我一定狠狠的揍她的小屁|股,给你报仇,如果她敢不孝顺,我一定不饶她。”
施洛辰这几句话之后,没想到安柔肚皮的起伏越来越明显,施洛辰遂站直了身子,伸手掳起袖管,端出架势,指着安柔的肚皮说:“喂,我说小屁孩你不服是不是,有种跳出来跟我单挑,你老子都不是我对手,我一个挑你一打,你信不信!”
安柔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施洛辰听见安柔的笑,俊脸飞上一层淡淡的红润,丽得惊人,目光游移间,最后再次定格在安柔又见起伏的肚皮上,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脱口:“好吧,我是个有原则的纯良商人,不跟小娃娃一般见识。”
安柔颔首:“对啊,你一向都很有原则。”
施洛辰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安柔的肚子上,也没听清安柔的意有所指,胡乱的点头附和,老半天,忍不住俯身向前,嗫嚅:“柔柔,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摸一下,我就是好奇,只摸一下就好。”
如今的施洛辰,当着安柔的面,如坐定老僧,无欲无求,难得开一次口,又不是多叫人为难的事情,安柔自是不会拒绝,并不应声,只是伸手牵起施洛辰的手,轻轻贴上了自己的肚子。被安柔温热柔软的手牵住,施洛辰的身子明显一僵,维持着半俯的姿势,一手撑着摇椅的扶手,一手贴着安柔的肚子。窗外,夕阳渐渐落下,天边烟霞灿烂。夏婉淑和戴静萱正好上楼来,看见窗前的一对人,夏婉淑轻轻的叹息:“如果没有那些糟心事,这一幕多完美,可以拍下来当壁画挂着。”
戴静萱涩然的说:“姐姐的选择是对的,他们在一起的话,会很幸福,多般配的一对璧人。”
说着说着,夏婉淑就又开始抹眼泪,喃喃:“他们不该在这里看夕阳,看见这一幕,不知为什么,我脑子里居然会跳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话来。”
戴静萱的眼圈也有些发涩,她瞥了夏婉淑一眼,咕哝:“嫂子,你在说什么呢?”
夏婉淑伸手拍打自己的嘴:“呸呸,不算不算!”
那一对全情投入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窃窃围观着的两个人。突然,施洛辰惊诧出声:“咦!她踢我,真的踢我了。”
安柔笑:“是啊,这一下子很有力气,她在跟你打招呼呢!”
施洛辰将一双好看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我觉得她是听见我说要揍她,依仗着我现在对她莫可奈何,在挑衅我。”
安柔嗤笑他:“你这明显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施洛辰抬了头看着安柔:“我哪里是小人了,我比她大多了。”
施洛辰说完这句,贴在安柔肚皮上的手明显的感觉到了小脚丫的踢踹,而且并没有向先前那样踢一下就缩回去,反倒跟施洛辰的手较上了劲。施洛辰微微撤了撤自己的手,让了些许空隙,脸上却端出凶神恶煞的架势,对着安柔的肚子愤愤:“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说你还来劲是吧,告诉你,我施洛辰可是不好惹的。”
安柔就笑:“从前你跟拖拖使厉害,现在又跟个还没出生的小娃娃耍狠,这么大个人了,是越来越回去了。”
施洛辰讷讷:“士可杀不可辱,等她出来,我一定揍她,谁都拦不住我。”
安柔微笑着说:“揍吧,揍完了,让睿睿给她报仇。”
施洛辰哼哼唧唧,蹲下了身子,双手扶着安柔大大的肚子,耳朵贴着胎心的位置,微微闭着眼听着,一边听,一边轻轻的说:“虽然我没有关于我亲生母亲的任何印象,可看着你的辛苦,我想,我对她已没有了任何的怨恨,其实,她也不过是个求爱不得的可怜女人而已,每个人在受到刺激后,都会有冲动,她只是在还没学会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之前就去了,如果,当初母亲也像我一样,有很多人关心她,给她做出一个好的示范,或许,她也不会做出那么偏激的行为。”
听着施洛辰绵软的嗓音,说着那些致使他暴戾性格的诱因,安柔的心蓦地一颤,缓缓的抬起了手,骨节嶙峋的手指穿过施洛辰浓密柔顺的发,轻道:“出现那样的后果,并不能都推卸在一个人身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而每个人又陷在自己的不幸中,不能自拔,只能靠伤害着别人,保护着自己错以为的幸福,或许,每个人都退一步,到头来,大家都会幸福了。”
施洛辰伏在安柔肚皮上,不应声。安柔的手指仍停留在施洛辰的发丝间,不多时,安柔便感觉施洛辰脸贴着的地方,慢慢湮出一片湿润,安柔的心随着湿润的扩散,一点点的紧缩成了一团。后来,当安柔肚子里的小家伙再一次踢踹到施洛辰的手心后,施洛辰佯装轻松,语调柔和的出声:“当初,睿睿也这样野蛮么?”
提到安睿,安柔的心情不觉慢慢放松:“睿睿虽然也闹过怀,不过基本上都很安静,极少会感觉到他动一下,我听说正常的孩子胎动会很有规律的,就去咨询医生,医生看见我的样子,说我营养不良,肚子里的孩子不动,大概是没力气动,后来医生给我检查时,发现我身上的刀口,询问过知道我做过心脏手术没多久,直接劝我引产了睿睿,他们都说睿睿不怎么动,怕是个受到药物影响的先天发育不良的胎儿,说那样的孩子生出来,只会是我的累赘,睿睿那个时候的胎心音也很弱,可我听见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就感觉这个世界上终于有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了,他的小身子在我体内轻轻的伸展的时候,我是这样的满足,又如何舍得放弃,只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生出来的是个先天发育不良的,就赚钱养他到老,我有这个能力,万一就像医生预估的最坏进展那样,生出来一个死胎,那么,我就和他一起走。”
施洛辰先前贴着安柔肚皮的手慢慢向后滑去,最后环抱住安柔略显臃肿的腰身,始终不曾抬头,喃喃:“柔柔,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
安柔云淡风轻的笑:“看着睿睿,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有失才有得,现在,我被这么多人爱着,很幸福,不是么?”
余辉散尽,暮色四合,屋内一片黑暗,看不见彼此表情,施洛辰抬了头,对着安柔无声的说:“柔柔,我爱你很爱很爱!”
易天南原计划要在暑期回返,可由于临时加上了一些工作,拖延到11月才回来,回来先在安家住了一天,接着就回他买的那个小院子里去住着了,隔天会往安家跑一趟。郁千帆这次也在国外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易天南之后才回了国,是带着怀了身孕的洛琳回来的。洛琳的气色看上去不错,人也比之前随和了很多。在他们回来的当夜,施洛辰请郁千帆喝酒:“恭喜你。”
郁千帆笑了笑,轻轻的回:“谢谢。”
施洛辰抿了一口酒,偏过头来看着郁千帆:“你真的开心?”
郁千帆跟着啜饮少许,绽开笑容:“当然开心啊,洛琳说了,这个孩子到来的时机刚刚好,可以和柔柔指腹为婚。”
施洛辰静静审视着郁千帆脸上的表情,片刻,莞尔一笑:“洛琳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性别了?”
郁千帆又啜饮一口,朗笑:“没,洛琳说了,如果她的和柔柔肚子里的是两个男孩,那就让他们搞基,是两个女孩,就让她们拉拉,如果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结拜成异姓兄妹。”
施洛辰差点被刚喝下的酒给呛到,平复了之后,睨着郁千帆:“这话要是洛琳说的,我就跟你姓。”
郁千帆撇嘴:“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说,她是个资深腐女,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施洛辰转过头喝酒不看郁千帆一本正经的表情:“你如果说明天彗星撞地球,我或许会去咨询咨询,这个……”郁千帆斜斜的挑了挑那双桃花眼:“莫非你施大奸商也会怕?”
施洛辰摊了摊手:“上有老,下有小。”
郁千帆就笑:“哈哈,我郁千帆也有咸鱼翻身的一天,这个老婆娶得值了。”
施洛辰:……这次回国之后,郁到底答应回永安建设为接班做准备。关于这个决定,以郁千帆自己的话说是要养老婆,还要赚孩子奶粉钱,被逼无奈。施洛辰嗤之以鼻:“洛琳不但能养活得了自己,顺道也能养活了你,至于孩子奶粉钱,就算不回去,你家孩子喝金粉也喝得起了,你这个家伙,从小就虚伪。”
郁千帆咂巴咂巴嘴:“你奸诈、我虚伪,半斤八两,谁也不用说谁。”
一天比一天凉了,越是眷恋,越是抵触,时间流逝的越是飞快,转眼又快过圣诞节了,距安柔的预产期统共也没剩几天了。进了12月开始,大家基本上把时间都泡在安家了,表面上,每个人都是一团喜气,可背后却一个个面露紧张。安睿做噩梦的频率也加重了,每天都心事重重的样子,秋天的时候,安睿已经正式入学,每天待在外面的时间更久,虽然不踏实,可他不敢像从前那样由着性子翘课,每天惶惶,成绩却一直都在前面,还算令人欣慰。夜里,安睿做了噩梦之后,就会爬起来抱着自己的小枕头下床,施洛辰告诉他,他妈妈最近太累了,如果他过去,就会把他妈妈吵醒,他妈妈睡不好,问题会很严重的。安睿听了,诚惶诚恐,当真不敢去吵安柔,只好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绕着屋子转圈子,一边转一边念叨着:“妈妈还在妈妈就在隔壁睡觉觉。”
绕上半个小时,绕累了,就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爬上~床,日渐单薄的小身子缩进施洛辰的臂弯下,一手抱住自己的小枕头,一手抓着施洛辰的衣襟,小声的喃喃:“爸爸,妈妈是个说话算数的好妈妈吧?”
这样的对话,施洛辰已经和安睿重复了很多次,所以安睿说了上句,施洛辰想也不想就能接出下句:“你妈妈是个好妈妈绝对是。”
安睿就笑:“妈妈答应过睿睿不会丢下睿睿的,那些噩梦都是假的,好妈妈不会骗小孩子的。”
施洛辰无法接话,只能将安睿单薄的小身子拥入怀中,紧紧的,直到听见传来安睿均匀的呼吸声。12月24号一早,安柔竟比生物钟提前了半个小时醒来,醒来后觉得莫名的心慌,只不过是撑起身子这样简单的动作,心脏就好像要失控了一般的躁动了起来。安柔紧闭着眼咬着牙撑了一会儿,感觉平缓了一些之后,才翻身下床,去到隔壁拿来监听胎心的仪器,踱步到尼尔斯的床边,坐在椅子上,将仪器贴上自己隆起的肚皮,房间里霎时充盈了有力的心跳声,“砰怦、怦砰”……安睿轻轻的勾起了嘴角,俯着头看着自己的肚皮,语调轻柔的说:“尼尔斯,听听,宝宝的心脏跳得多有力,他一定会如你期望的那样,是个生命力强韧的就像千岁兰一样的小家伙,我和你约定,等她出生后,你要醒过来亲自给她取名字,好么?”
房间里依旧只有怦怦的心跳声,安柔已经习惯了,将仪器从肚皮上移开,涩然一笑,想站起身子,可施力之后却没如愿起来,安柔深深的吸了口气,将攥着的仪器搁在床头柜上,撑着床头柜站起了身子。走到洗漱间里好好的整理了一番,换上了家居保暖的孕妇裙。这些天不像之前那么容易饿,胎儿已经成熟了,昨天去检查,医生说胎儿已经入盆了。其实医生建议她最好住院待产,可想到马上就要过圣诞节了,往年住在国外,圣诞节的氛围很浓,小孩子们都喜欢这一天,安睿也不例外,特别是那年他圣诞节求礼物,要一个爸爸,然后,尼尔斯就出现了,处处照顾着他们母子,安睿觉得圣诞节许得愿望比过生日还要灵验,所以相较于过生日,安睿更喜欢圣诞节。这一个圣诞节,安柔不想让安睿失望,所以和医生说等过了25号再过去住院,医生替安柔做了一个系统的检查,确定安柔一切正常,而且距离预产期也还差几天,倒也同意了安柔的要求。国内传统的大家庭,一般不会过这个节日,安家确是有些特别的,因为和汤家的亲密关系,还有尼尔斯的母亲信奉基督教,所以这个节日对汤家来说很重要。有些时候,适逢圣诞节,尼尔斯正好在国内,安家便按照正统的步骤,专门为尼尔斯过圣诞节。这个圣诞节,因安柔即将生产,所以尼尔斯的父母提前很久就回国住在安家了。天冷了,易天南一个人住在城郊便显得更冷清,施洛辰亲自开车将他接回了安家。施奶奶前一段时间回到滨海别墅,圣诞节之前,安睿一直嚷嚷着大家一起才热闹,所以夏婉淑让施洛辰去将施奶奶重新接回了安家。施奶奶的病情很久都没什么进展,时而清楚,时而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