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厂里,陈春花一边上班,一边在心里偷着乐,过几天,她这个丑女,就要和村里最有前途的男青年订婚了,她知道这桩婚姻的促成,多少与她当支书的父亲有关。
陈春花从小生下来,左边脸颊上有一块豌豆大小的胎记,随着年龄的增长,胎记也越长越大,很快遮挡了半边脸,哪个女孩不爱美?为此,老爸和老妈领着她上省城各个大医院都跑遍了,得到的都是顺其自然算了,千万不能动刀,老爸老妈也只好劝慰她两句,做罢了。十二岁的时侯,她被村中那些小捣蛋鬼们喊丑八怪,气哭了,冲进屋内,绝食,一心求死! 当支书的老爸在她房门外许诺,丫头,别灰心,等你长大了,我给你在村里找个又高又帅的男的,当女婿',气死那些嚼舌根的! 也对,凭什么就这么死了?不划算!她猛的拉开已关了两天的房门,径直走到饭桌旁,端起碗大口的吃了起来,不服气的泪水却不争气的顺着脸颊落到了碗里,她不管不顾的沉默着大口扒饭,象个投胎的饿死鬼! 不知是幸运之神降临,还是命运安排,金钩村这个小乡村因为国家修高铁,贯穿了整个村,村里人,一下子人人都成了富翁,更别提那高铁还经过村里很多人的田地,很多村民一下子成了几十到百万的大富翁,只有那个刚刚搬来的外乡人,虽然他家也占地了,可因为搬来没几年,原户主看见占地眼红了,打起了官司,最终原户主胜了,拿了占地的大头,他家没分到多少钱,再加上那外地人的老婆最近又查出什么大病,好象是尿毒症,家中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上学,这下子无疑雪上加霜,他家大儿子马上要高考了,平时成绩就是班里第一,他比陈春花高一年级,初中时,陈春花常常听班里的那些叽叽喳喳的女生时不时说起他,代长文,说他人长得帅,学习又好……陈春花看着班里的女生,花痴一样的盯着李长文课间偶尔路过的身影,心里暗骂,花痴一样!虽然,心里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滋味!她深知,自己虽然是支书的女儿,刚开始,老师们看在父亲面子上,还挺关照她,但,因为她从小的阴阳脸,再加上,村里那些老妇人们说的,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坏事,老天爷才会在她这一辈惩罚她,让她一个女孩子,顶着一张阴阳脸,永远抬不起头!所以,她总是梳着学生头,让头发散开,尽可能的遮住自己的脸,上课,也害怕老师点名点到了自己,她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偶尔老师点名让她回答问题,她也惊谎失措的站起来说,不知道!久而久之,老师也就放弃了,随她自生自灭! 好不容易把初中念完,理所当然的没考上高中,父亲问她还想继续读书么?她坚定的摇摇头,父亲也就不再逼她了。过了些时候,父亲托人让她进了离家不远的工厂里,因为建厂的地,是村里的,老板不得不看在父亲的面子,让她进厂当了学徒工 。 一晃几年过去,春花早已不是进厂时,青涩的小青工了,如今的她,已是一个全能型的纺织女工了,技术过硬,人也勤快,身段也好,唯一不足的就是那块大胎记。厂里的嫂子们都说,春花不看那边脸,看那正常的侧脸,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可惜了!春花心里苦笑,嘴里却开玩笑的自嘲,“没办法,老天爷怕我长太漂亮了,祸国䘧民呗!" 由于占地,政府重新给金钩村划了一块地,让大家建房屋,现在,家家户户的房子都按统一标准,两层小楼,带停车库,至于屋内装修,那就风格不一了,不过跟过去自家的房子一比,肯定是天壤之别了! 只有村尾的外来户,房子,屋内,只简单的刮了层大白了事,明显比别人寒酸许多! 代长文最近老在家里,用一个半旧的摩托,载着他老妈往医院跑,几年的时光,那个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小伙子,也壮了许多。春花上班的路上,偶尔看着那骑车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由的一阵酸楚,曾几时,她无疑也是他众多暗恋者中的一员 。只不过,经过几年社会的历炼,她早就心里明白,人家根本看不上自己! 一天晚饭后,老爸和老妈趁她还没睡,两人一起走进她房间,老爸心怀愧疚的对她说,“你妈怀你的时侯,不小心动了胎气,生你时又难产,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所以别人都生二胎,三胎,我和你妈就要你一个,把你当儿子养!还记得我在你小时候对你说过的话么?你现在也不小了,给你找个上门女婿,我和你妈的心事也了了,我们相中了那个搬来的外来户的长子,你同意不?”春花心里一喜,但是也明白,只是冲口而出“人家能看上我这丑八怪?”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我陈自强的女儿谁敢瞧不起?!”
听着爸语气里的狠劲,春花明白,自己的老爸这支书也不是白当的。 于是来了一句,全听你们的!然后快速用被子遮挡住了发烫的脸!毕竟是哪个少女不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