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陈夏两个人有点为难,好一点的装老衣服应该在一百块钱左右。这玩意不便宜。最不好的也要三四十块钱。林北北开口就要最好的,他们家里头是真的没有钱。娟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看了一眼林北北。“说话谁不会说啊,谁拿钱。”
林北北拿出来两千块钱,递给了陈冬。“哥,老太太这辈子不容易,如果没有她们那一代人抛头颅洒热血的,绝对不会有咱们今天。所以,说啥也不能让他们委屈了,虽然他们都是唯物论者,但是,入乡入俗吧。你们哥俩已经尽力了,老太太跟我有缘分,这份孝心就我来做。”
陈冬跟陈夏两个人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是当儿子做的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外人做呢。林北北看陈冬有点犹豫,把他扯到了一边。“我娘叫黄娟。”
陈冬听了以后差一点叫出来,被林北北一下子给捂住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有什么故事,但是我很确定我母亲跟老太太早就认识,所以,这个钱你拿着。”
陈冬使劲的拍了拍林北北的肩膀,“我跟你娘是在一个大院里面长大的”林北北明白了,又是青梅竹马。看来,娘的桃花也不错。陈冬把林北北的钱拿了过来,也没有说别的,让陈夏去乡里头买衣服去了。乡里干白事的有两家,有一家没开门。陈夏进门的时候,看见一屋子的纸人纸马,全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干这一行有一个说道,十人九不全,不是鳏寡孤独就是克妻克子。很少有能玩到一起的。“老板。”
陈夏捋了捋头发,朝着里面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后,从里面出来了一个男人。男人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需要什么。”
男人叫白无常,人们送的这个外号挺贴切的。“寿衣,骨灰盒。”
陈夏说。“要主持不,我这里是一条龙服务,哭七关,十八包,送火葬场,全部都包括,一共是三千块钱,当然,也有最低规格的,你自己看着办。”
陈夏听说三千块钱,当时就回绝了。“你给我挑最好的骨灰盒,还有寿衣。”
白无常点头,待着他去看寿衣。寿衣五花八门,陈夏拿了一套厚实一点的,她害怕母亲在另外一个世界冻着。“骨灰盒要多少钱的,有三百的,五百的,一千的。”
陈夏犹豫了一下,说要五百的。这个钱本来就是人家林北北拿的,能省点就省点,回头还要定豆腐,扯白布,花圈啥的,花钱的地方也不少呢,到时候这个钱不够了,那就麻烦了。东西都拿好了,陈夏拿着东西回家了。进了家门把东西拿给了林北北看。陈冬也过来了。娟子用手摸索装老衣服。感觉有点不对劲,这里面怎么疙疙瘩瘩的有点像杨树籽。“陈冬,我怎么感觉这里面不像是棉花呢。”
陈夏有点懵,“嫂子,这里面不是棉花还能是啥啊。”
林北北走过来伸手摸了两下,然后翻来衣服,从一个接缝把手指伸进去,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林北北从这里面挖出来一团柳絮。陈夏当时就傻眼了。“哥,这咋办啊。他们太坑人了,娘也不能就穿着这个走吧。”
林北北脸色阴沉的吓人。“骨灰盒呢,我看看。”
陈夏又把骨灰盒递了过来。骨灰盒外面有包装,打开包装,林北北一看就生气了。这质量也太差了。林北北把骨灰盒跟寿衣拿上,骑车子去了乡里头。白无常正在门口晒太阳,他常年手脚冰凉,有人说他过不过四十岁。不过他也不在乎,干白事这一行,看惯了人间生死,无所谓了。林北北在白无常他们家门口停下来,把骨灰盒跟寿衣扔给白无常。“把东西给我换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白无常翻着眼睛看林北北。“卖出去的东西不退不换,少特么烦我。”
林北北笑了笑,自己进屋。找了几套装老衣服,棉的单的全都有,老太太去了那边说啥也不能让他受委屈。他都想过,那边仇人多,实在不行就弄十万假人过去,看谁特么还敢欺负人。白无常头一次看见这么干的,过来阻拦,被林北北给踹了一脚,起不来了。林北北又过去拿骨灰盒,心疼的白无常一个劲哎呦。“小兔崽子,我告诉你,这玩意没有白用的,白事的东西拿出去了就不能拿回来。”
林北北还真就不明白这种事,一时间有些傻眼了。“白无常,你特么能不能积点阴德,又卖人家柳絮棉袄了吧。”
后面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林北北回头,看见的是一个胖子。这家伙胖的慈眉善目,就是看起来有佛像。白无常丢了一个眼刀子过去。“笑面佛我卖不卖跟你有鸡毛关系。”
笑面佛这个名挺贴切。笑面佛拿起来地上的寿衣看了一眼,对林北北说“寿衣这玩意拿出去了就不能送回来,的确有这个说道。这样吧,你把这个寿衣在十字路口烧了,然后来我家拿一件回去,我不收钱了,不过你也不用感谢我,做我们这一行的,都说对孩子老婆不好,我做点好事就当做给孩子老婆祈福了。”
白无常的脸不红不白,看不出来有半点愧疚之心。林北北回头呸了一口,把从他们家拿的东西放下,把骨灰盒跟寿衣全都烧了。然后去了笑面佛家,重新拿了寿衣骨灰盒,又跟笑面佛定好了一条龙的事。这才回去了。快到村子的时候后面来了几台车,大老远就牛逼哄哄的按喇叭,林北北气的回头骂人。还没等骂出口,铺天盖地的灰尘差一点把他给呛死。林北北赶紧跳下自行车,往远处躲。隐约看见好像是部队的车。后面两台是县政府的车。林北北等灰尘散尽以后骑上车子继续走,到了陈冬家门口的时候看见了那几台车。林北北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赶紧的往里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