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玉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我其实心里也清楚,盛玉是真的想把这房子给诚诚,不然又怎么会在房产证写上诚诚的名字。我妈恨恨地瞪着我,一副要把我活剥生撕了的样子。我这是惹了众怒了。她们没人知道,我的怒火之源其实不是这套房子,是我肚子里刚怀上的孩子。这孩子让我进退两难,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而这一切,皆是因为盛玉。所以现在不管他做什么,我都是看他不顺眼的。但妈妈和诚诚都不理解我的行为,认为我太不识抬举了。没法解释,我只好独自一人来到阳台。这里是森城的繁华地带,放眼看去,是森城最繁华的夜景。只是楼高,风有些大,我冷得一哆嗦。过了一会,盛玉跟出来了,“这里冷,进去吧。”
我没理他。“你为什么情绪不太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盛玉问我。我还是没说话。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我,“到底是什么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忙?”
我依然不想理他,你都让我怀上了,你怎么帮忙?“关于这房子的事,我已经解释很清楚了。我没有任何算计,就只是想给让孩子一个好的成长环境。你也看到了,他很喜欢,以后他和你妈妈就住这里好了。”
盛玉似乎是在给这件事盖棺定论。反正就是这样了,你反对也没用。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我反对也没什么用。我要阻止我妈和诚诚搬进来,她们非和我断绝关系不可。我也不想说什么了。看完房子,盛玉带我们一家到附近的餐厅吃饭。妈妈和诚诚都很高兴,一直说笑不停。我一看到油腻的就反胃,偷偷去厕所吐了一次。深思一夜之后,次日早上起来我继续上班,下午一点,我开车一个多小时,来到了距森城一百多公里外的沙市。根据导航,我找到了妇幼保健院。然后挂号,我要把孩子流掉。在森城当然也能做这样的手术,但我担心会遇到熟人。一个单身女人在没有男人的陪同下去做人流,这事儿说不清楚。所以为了不碰到熟悉的人,选择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沙市。在排队的过程中,我戴着口罩呆呆地坐在医院过道的塑胶椅上刷手机。虽然眼睛盯着屏幕,但手机上到底是什么内容我一个字没看进去。人生太过讽刺,以前怀不上,我还想尽办法做试管。现在自然怀上了,我却不能留下他。心里一声叹息。这时我旁边坐下来一对小夫妻,那女的坐下后就一直在哭。男的轻声安慰,“宝贝不哭了,我们一定会怀上的,医生说了,有机会的。”
女的哭得越发厉害,“只有百分三十的机会,那算是什么机会,也不知道我前世做了什么,连生个孩子的资格都没有……”“你别这么说,身体的事你也没办法,我们好好调养身体,下个月再来检查好不好?”
男的说。我心里一震。人家想怀怀不上,我怀上了却不能留。如果我把这孩子生下来,那会怎样?无非就是更辛苦一些,更劳累一些。但我帐上还有几百万啊,就算我暂时不能工作,把它养到一岁还是没问题的。等他大一点,我再交给妈妈带,或者请个保姆,我自己去上班挣钱来养家,有何不可?至于孩子是谁的,我可以不说,反正我自己养。这么一想,我感觉自己突然就想明白了。既然上天派他来了,我就要给他活着的机会。这时工作人员在叫我的名字了:“下一位,徐芸!”
我没有应,拎起包,悄悄走出了医院。走出医院的大门,突然感觉自己浑身轻松了。有些事情只要换个角度思考,往往就能走出自己给自己筑的思想监牢。想开了,有些复杂的事,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无非就是人家我一个离婚女人,不明不白就怀了孩子。那又怎样?单亲妈妈已经不是新物种了,而是女性独立的表现!肚子突然就饿了,而且很想吃点荤的东西。自己一个人去吃大餐肯定不现实,于是来到附近的馄饨店要了一碗馄饨和一颗卤蛋。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宝宝因为我留下了他而高兴,我把一大碗馄饨吃完,竟然没有任何的反胃,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吃饱喝足,我开车返回森城。刚到半路,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请问你是李若诗的表姐吗?”
我心里颤了一下,“我是,你哪位?”
“我是诗诗的同学,她被人打了,现在在医院,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对方说。“被人打了?谁打的?报警没有?”
“刚才不久打的,我和诗诗在我们学校人工湖边散步,突然冲过来两男一女,骂骂咧咧就把诗诗给打到人工湖里去了。诗诗要爬上来,又被她们踢下去。还是我们学校的同学过来帮忙,那些人才走了。他们开着宝马,很有钱的样子。那两个男的叫那女的叫杜姐。”
我一听就明白了,‘杜姐’肯定就是杜莉。那天晚上的派对李若诗惹到了她们,果然是找到师大去了。“你在哪家医院,我半小时左右到。”
“在市二医。”
挂了李若诗同学的电话,我寻思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盛玉。如果光凭我和李若诗,那是万万斗不过杜莉的。杜莉是恶少杜洪涛的妹妹,杜家在森城势力很大,报警什么的恐怕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警察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派人保护李若诗,如果问题不从根本上解决,李若诗恐怕不会只挨这一顿打。可是这件事好像又和盛玉没关系,他和我也是不清不楚的,我一方面讨厌他,不给他好脸,有事却又要麻烦他,感觉自己很不是东西。算了,还是先去看看李若诗,再商量接下来要如何处理。到了医院,李若诗正在输液。眼角被踢破了,脸也肿得厉害。一看到我,李若诗就哭了,“姐,她们欺负人我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