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弯我就差点被甩飞下来了！我赶紧紧紧抱住他的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扑鼻而来。孟飞阳精瘦，但其实非常结实，我手所触及，都是实打实的肌肉。他骑得实在太快，摩托车像一条凶猛的鱼，呼啸着在车流中穿来穿去。有时感觉他要撞上别的车了，但他又险险地避开了。我身体本来就虚，在这样的高速行驶之下，我自然支持不住，很快就开始觉得头晕反胃。我只好闭上眼睛，紧紧搂着他的腰，尽量让自己的晕车症状降到最轻。摩托车穿过闹市，驶入城边的城中村。然后在一个幽深的小巷子尽头停下，那里有一个烧烤摊。昏黄的灯光下摆着三张油腻的小桌子，几个农民工模样的男人正在猜拳喝酒。声音很大，唾沫横飞。我下了车，取下头盔，到一边的角落里吐酸水。孟飞阳也不管我，自顾拿起一个盘子，把要烤的菜放到盘子里，然后递给老板。业务相当熟悉，一看就是经常来消费的。我又开始怀疑他这个总裁是个冒牌货了，没见过总裁到这种街边摊吃烧烤的！点完要烤的东西，他又摸出一只烟叨在嘴上，然后还主动和邻桌的农民工客人打招呼，给他们散烟。我不抽烟，但我知道孟飞阳抽的那个烟不贵，十五块钱一盒，连中等都算不上。散烟后农民工们也回应以善意，邀请孟飞阳一起喝一杯。孟飞阳笑笑，指了指我，“我带了女伴，大哥你们先喝。”
那些农民工大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孟飞阳，露出看到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惋惜表情。孟飞阳是鲜花。我吐了几口酸水，感觉轻松一点了，就走了过去。孟飞阳正在拿纸擦拭小桌上的油污，抬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坐下。然后走到烧烤摊旁边的泡沫箱前，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瓶冰冻啤酒，用牙齿咬开瓶盖，对着瓶口咕咕地吹了半瓶，发出夸张的打嗝声。这哪有半点大集团总裁的样子？一个普通白领都要比他更矜持好吗？要不是看他头发干净，身上的衣服齐整，真以为他就是在附近干活的工人兄弟。孟飞阳拉了张塑料椅子在我旁边坐下，又开始打量我。他看人的眼光非常直接，就直勾勾的那种，看得你浑身不自在。“你以前跟盛潇霆？”
孟飞阳突然开口问。“算不上是跟，我和他有仇。”
我淡声纠正道。“什么仇？”
孟飞阳又问。我不想回答。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回答，他是不会放过我的。“他认为我害死了他妹妹。然后他害死了我爸爸。”
我简单回答道。“舒唯是你害死的？”
孟飞阳说。“你知道舒唯？”
“知道。我现在还记得她的样子，很漂亮。我还想追她来着，可惜我还没开始动手，她就死了。听说死得很惨，被五六个流氓轮死的。盛潇霆最疼舒唯了，他没杀你全家算是好的了。”
孟飞阳说。我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舒唯的死因，没想到会这么惨。可是如果她是被流氓轮死的，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和我爸又有什么关系？孟飞阳见我发愣，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好好听我说话，不要开小差。”
“我听着呢。”
我只好应道。“那盛玉呢，盛玉是不是就是盛潇霆？”
原来他也有这种困惑，恐怕很多人都有。从我个人的感觉来看，盛玉就是盛潇霆。虽然风格不一样，但我觉得那只是盛潇霆故意在扮演另一个人而已。但要说证据我还真是没有，我好像也没有必要去证明盛玉就是盛潇霆的必要。我一个将死之人，他是谁关我什么事。不管是盛玉还是盛潇霆，都是害我的人，我都不会原谅。于是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孟飞阳不信，“你和盛潇霆处过，和盛玉也处过，对他们都熟悉，连你也分不清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还是你知道，但你不肯告诉我？”
“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没有兴趣。”
“你和他们有仇，你不想报仇？”
“我不想。”
我老实地答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
孟飞阳不说话了。他肯定是不信的，换作我是他，我也是不信的。我之所以不想报仇，一方面是因为我要死了，不想再纠缠了。二是以我现在的实力，这仇报不了，只会连累我的家人。既然是这样，那我又何必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不可能成功的报仇上面？可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对别人说，更不会能对孟飞阳说。从现在孟飞阳的表现来看，他救我护我，就是想利用我。他认为我是最了解盛玉的人，我能为他提供有价值的，能够打败盛玉的线索或者是方法。但其实我不能，我也不想。当初我也曾经和盛云聪一起合作，试图板倒盛潇霆，结果把盛潇霆给‘搞死’了。但我并没有赢，换来的是我更凄惨的下场。我现在不想报仇了，更不想和谁联手，我累了，没兴趣了。这时摊主先烤了一些东西送上来，孟飞阳拿起一串鸡屁股，一口撸到嘴里，大嚼起来。然后指了指另外一串，示意我吃。我看着就腻得慌，摇了摇头。他就不管我，继续大吃。他吃东西的样子很粗鲁，毫无风度可言，真是一身浓烈的市井之气。他吃得很香的样子，不知道真的味道很好，还是因为他没有吃晚饭？吃了几串，他又咕咕开始灌啤酒，很快就灌下两瓶。盛玉又起身拿了一瓶啤酒，然后问了我一个更劲爆的话题，“你和盛玉睡过没有？”
我有些难堪，也有些愤怒。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问这样的问题，是缺乏尊重的。我冷着脸，拒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