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再次试图调整情绪,强行压制自己的悲伤。虽然还是酝酿不出恨意,但至少也是做到面无表情了。本来心很淡了,认真起来演一段也还是可以做到的。视频终于录成。唐天林看了几遍,觉得还可以,点了点头,“就这样吧,你好好休息,晚上有人来接你。”
说罢他拿着我的手机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透过猫眼看了看,房间外面并没有人把守。唐天林控制着一切,他并不怕我逃跑。门口站几个打手,反而容易引起怀疑。我寻思着如果我逃出酒店,找到盛玉,他有没有办法救我弟弟?感觉很不太可能,因为我弟弟在国外,我舅舅在北方,都离得好远。而且唐天林说了,那些他送去的花蓝都有炸弹。我无法确认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可万一是真的,那我就会害死很多人。唐天林有备而来,他肯定已经截断了我所有的退路。他不可能让我轻轻松松逃出酒店,找到盛玉后一起想出解决危机的方法。唐天林不会这么蠢,他是老奸巨滑的坏人,不会给我机会。但我还是想试一下,我走出房间,对面的房间门立刻打开了,一个大汉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我,并不说话。我退回房间,他就也退回房间,关上了门。唐天林果然不会给我一丁点的机会。我回到房间关上门,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空落落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和盛玉订婚。那至少我可以留在森城,陪陪老妈陪陪儿子,过自己的小日子。果然是人一但想要得到更多,麻烦就来了。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满脑子胡思乱想,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墙上的时钟响了一声,五点了。我走到阳台上,拿起唐天林给我准备好的望眼镜,看向对面的盛世酒店。盛玉到了,他穿着合身的礼服,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虽然只是订婚,但来的客人也不算少。我看到了唐菲菲,还有洛佳和师太。过了一会,我妈和诚诚也到了。我的眼泪有点控制不住了。我妈和盛玉在门口说着什么,他们肯定到处在找我。然后我妈进去了,盛玉还在门口。陆志豪过来,对盛玉说了几句什么。盛玉交待了他几句后,陆志豪没有进酒店,而是走开了,不知道是不是继续组织人找我。虽然我从望眼镜里把盛玉看得很清楚,但他是看不见我的,我们离得很远很远。我觉得这恐怕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离他这么近,恐怕以后只会越来越远。盛玉在不断地打电话,打完一通之后,可能是腿酸了,短暂地蹲在地下,垂下了头。看着他那副样子,我心里很难过。他很快又站了起来,又开始打电话。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已经没有宾客再来,盛玉还是一个人站在门口。这时洛佳和冯英杰出来对他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这才进了酒店。订婚仪式上准新娘消失,盛玉该如何处理这尴尬的局面?以他的聪明,我想他肯定能猜到我是被人控制了。只是不知道我录的那段视频,唐天林发给他没有?又过了半小时,盛玉出来了,身后跟着曾莉安和一个黑人保镖。一辆车驶到酒店门口,盛玉和曾莉安上了车,不知道去哪里。然后宾客陆续从酒店出来,各自散去。最后出来的是洛佳和师太,还有我妈和诚诚。左辉一直守在她们身边,然后一起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暮色越来越重,天黑了,华灯初上。我站在阳台上,呆呆地看着盛玉酒店。依然人来人往,但都是我不认识的人。过了一会,有人敲门。是住在我对面房间的那个大汉,“跟我下楼。”
“现在就走?”
“下楼。”
大汉拽着我走向楼梯,我们从楼梯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上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我刚上车,司机就发动了车,迅速驶往停车场的出口。刚驶了几百米,一辆宾利迎面驶来,熟悉的车牌号,是盛玉的车!他带人寻到酒店来了!应该是查到我的手机信号最终是消失在这家酒店,所以他赶过来了。但他身边有人透露他的行踪,知道他往这里来,所以唐天林迅速把我转移。两辆车都关着车窗,我无法确定盛玉有没有在车里,但我想应该是在的。我把脸贴在车窗上,看努力看他一眼。但他的车窗是黑色的,任我怎么努力也看不见。车窗玻璃好凉好凉,突然眼泪又下来了。别了,盛玉。我们终究是无法在一起的,大家都努力过了,就算了吧。坐在我身边的大汉一脸警惕地看着我,防止我发出任何求救的信号。我手里没有手机,不可能打电话。我就算是用头撞玻璃,盛玉也不一定会觉察,更何况这个大汉一定会拦住我。车辆驶出停车场,汇入都市的车流。然后驶入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换乘了一辆拉货的九座面包车。车上只有一排位置,其他的位置腾空了,放着几筐苹果。然后这辆车就在街上一直转,一直也没有停下。转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车辆又进入一家停车场,再次换了一辆越野车。这一次越野车没有再在街上转,而是直接驶向了森城的东出口,上了高速。我回头看了一眼森城渐远的城市灯火,心里一阵悲凉。一直守着我的大汉拿出卫星电话,用英语向唐天林汇报。我英语一般,但大概也能听出我们是要去边境的城市。唐天林要把我送出境,而且是走非正常渠道出境。没有出境记录,盛玉找不到我。我彻底从人间消失了。就算是二十时小时后报警,警方介入也没办法找到我。“我要方便。前面的服务区请停一下车。”
我对身边的大汉说。“老板说了,不能停留。”
“我要上厕所!”
大汉冷冷地瞪着我,不说话。他又拿出卫星电话,报告了我要上厕所的事。这么一点小事都要请示,看来唐天林也是特别交待过,不能给我任何逃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