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绾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激怒了金衣卫。对方再没了继续跟她耗下去的心思,直接动手抓人。夏绾手中藏了化骨粉,就准备他们冲上来的时候给他们尝尝化骨粉的味道。可那金衣卫还没靠近她,就被周相虞展臂拦住。金衣卫似乎这才注意到周相虞。这张脸……怎么就越看越熟悉呢?“让开!”
周相虞非但没让,反而上前一步。他眼神凌厉如刀,目光缓缓的从面前的金衣卫身上掠过。就像是一把刀,从头到脚在他身上剐了一遍,莫名的就让人觉得胆寒。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记忆跟现实重叠,两张脸孔严丝合缝的对上了,金衣卫满脸骇然,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你……你是……”周相虞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猛然出拳。只一下,面前的锦衣卫应声倒地,他躺在地上挣扎了两下,然后彻底没了动静。死……死了?剩下的金衣卫见状,默契的愣了愣。只是一拳就把人解决了?这实力也太夸张了吧?夏绾也愣了。他这一拳出的可不像是不会功夫的样子。钱怀廷倒是不怎么意外,周相虞会武功他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剩下的那些金衣卫此刻也反应过来了,相互之间对视一眼,一起动手朝着周相虞冲了过去。现在情况紧急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周相虞再继续藏下去,夏绾这条小命都难保了。他很快的跟这些金衣卫缠斗在一起,夏绾虽然看不出什么招式路数来,但是从周相虞一拳一个小朋友的架势看,这厮的伪装可够深的。很快,那些金衣卫就倒了一地。而周相虞竟然大气都没喘一口。夏绾事先准备好的化骨粉也没派上用场。她默默的把化骨粉随风扬了,看着地上的那群金衣卫,再看看周相虞,一时无话。“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夏绾“唔”了声道:“我问了你会说实话吗?”
周相虞不假思索的回答:“不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夏绾挥挥手:“那我何必浪费口舌?”
她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已经没气了。“得赶紧把这些人的尸体处理了。”
夏绾环顾四周,指了个方向:“我去挖坑,你们把人拖过去,我们得快点儿了,沙暴已经停了,韩硕他们随时都会出来。”
韩硕要是知道是周相虞杀了这么多人,不给他套上镣铐枷锁才怪。虽然周相虞的目的还是不详,但他武功好,关键时刻还能帮她一把,有他在,自己去往蓬莱的路上又安全几分。而且自己帮他治脸,他出力保护自己,双方属于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所以,帮周相虞隐瞒也是帮助自己。很快,三人合力就把尸体掩埋妥当。杀人埋尸体,这段时间的经历竟让她不知不觉中已对这一流程如此熟练。夏绾他们这边刚把尸体处理完,地窖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官兵的脑袋先探了出来,四处打量了一番,看到夏绾三人,圆溜溜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夏绾!将军是夏绾他们,他们还活着!”
小七惊喜的冲出来,眼中亮晶晶的盛满了惊喜:“昨晚那么大的沙暴,我跟将军还以为你们都已经……已经死了呢?”
随后出来的韩硕也惊叹不已:“你们是怎么躲过昨晚的沙暴的?”
夏绾不想多说,只随口解释了句:“福大命大呗。”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看向了夏冲。他身上的伤口虽然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是脸色苍白,精神颓靡,可见伤势沉重,情况不容乐观。夏冲心虚的躲避着夏绾的视线,心里说不出的慌张。夏欢则是懊恼非常,这个夏绾怎么就这么命大,这样都不死?一群人心思各异,但韩硕却只关心后面的路顺不顺利。他让老李统计人数,昨晚的天灾人祸加在一起一共死了十一个人,但是好在官兵们都只是受伤,就是可惜了他们的物资现在全都没有了。把死了的人名字一一登记在册标注好死因后,韩硕又开始发愁。他们现在一无所有,后面的路要怎么走?“老李,到下一个驿站要多久?”
老李摊开随身携带的地图看了眼,摇摇头:“还有一二百里呢,可是以咱们现在的状态,恐怕是走不到了。”
没吃没喝的,按照他们现在的脚程,压根儿就走不到。“韩将军……”前怀廷这时挺身而出:“我家在前面信阳城有一个庄子,将军若是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先去我那庄子上补给一些物资。”
韩硕瞬时亮了眼眸:“真的吗?”
钱怀廷诚意相邀:“将军乃是朝廷官员,帮助将军也相当于为朝廷效力了,我求之不得。”
他不愧是从小跟着父亲跑生意的,张口就是漂亮话,哄得韩硕心花怒放,不但补给有着落了,这下连面子也都有了。夏绾也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到了信阳他们就分道扬镳,反正来的那些人也都已经死了,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一群人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夏冲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努力往队伍后面走。可突然,脚下被绊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撞得他脚指头疼。他弯腰拨开周围的沙子,翻出撞他脚趾的东西,竟然是一块儿嵌金令牌。夏冲把令牌捡起来,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韩硕催促:“快点儿别磨蹭!出发了!”
他只好把令牌揣起来,先赶路再说。队伍行进速度不快,但是好在信阳城不远,他们赶在傍晚关城门之前进了城。钱怀廷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庄子上,掸掸身上的灰尘,进门就开始吆喝:“管家,快准备晚饭,再腾点房间出来,越多越好!”
留在信阳看管庄子的管家急匆匆迎出门,见到钱怀廷这样,吓了一跳:“公子,您回来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再一看钱怀廷身后跟着的官兵和囚犯,其余的话都被堵在嗓子眼儿里说不出来了。“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去准备吃的跟住的地方,以后我再告诉你。”
管家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拉着钱怀廷正欲低声交代些什么,门里一道女声传了出来:“怀廷?是不是怀廷回来了?我都听见声音了怎么还不进来?”
一个妇人迎了出来,看见钱怀廷的刹那,泪盈满目:“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这两天你到底野哪儿去了?”
钱怀廷被他娘按进怀里一顿揉搓,好不容易挣扎出来,喘了几口气道:“哎呀娘,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您给我留点面子成不成?”
钱夫人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人。一群狼狈的官兵和囚犯,还有上次不告而别的夏绾。钱夫人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钱怀廷在钱夫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钱夫人听后才勉强有了笑脸对韩硕道:“将军赶路辛苦,快先进来吧。”
韩硕对着钱夫人微微点头:“多谢。”
再看向自己身后这一群人,试探着询问:“他们……”管家很快的反应过来:“哦,将军不必担心,这些人我自会安排的。”
韩硕给老李使个眼色,老李会意的点点头,他这才跟着钱夫人进去。夏绾低着头,跟着人群离开被带去后院。不知怎的,她忽然有些害怕。钱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对她也很好,如今看到她其实是被押送流放的囚犯一定很失望,甚至是后悔曾经带她同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