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日一早起来,官兵们已经把路清理出来了,他们收获满满,几乎把村子里能带走的都带走了,这下路上再也不用省吃俭用的节省了。离开村子继续向北,他们离蓬莱已经越来越近了。夏欢这一路上对周相虞殷勤的不得了,一会儿嘘寒问暖,一会儿想法子端茶送水的,很难让人不怀疑她的企图。韩硕也觉得奇怪,夏欢之前不是最看不上他吗?如今这是怎么了?突然转性了。夏绾一开始还挺烦的,但是有这么个小蜜蜂使唤,她也能轻松不少,所以就任由夏欢在他们身边扑棱。行至傍晚,他们找了家客栈休息,韩硕趁机问夏绾:“有另一个女人在你夫君面前大献殷勤你就不管?”
夏绾挑眉,十分不解得道:“我为什么要管?全当多了个使唤丫头不好吗?”
她指指夏欢:“你看,这不是过来给我们送饭了吗?”
夏欢端着两碗饭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周相虞:“还热着呢,快点吃吧。”
这两天她忍辱负重,服侍周相虞的时候还顺带把夏绾供成了祖宗。不过卧薪尝胆是为了今后能有更好的生活,她可以忍。周相虞招呼夏绾过去吃饭,夏绾应了声,想起昨晚的事又问韩硕:“韩将军,你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奇怪的动静?”
韩硕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若是有情况,昨晚值夜的士兵肯定会来汇报的,怎么了?”
“没事,那大概是我听错了。”
夏绾赶路的时候就已经趁人不注意偷偷吃过东西了,晚上并不是很饿,随便吃了两口放下碗就准备去休息了。她回到房间换了身里面的衣服,打算出去洗漱。客栈里有澡堂,男澡堂在一楼,女澡堂在二楼。这会儿里面的人还不是很多,夏绾把自己泡进池子里,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安静。“谁要来这种地方洗啊!人挤人的跟下饺子似的,我才不要进去,里面肯定脏死了。”
“小姐,方圆几十里就这一家客栈,您就稍微忍耐下吧,这么冷的天若是让人把热水送进房间里去一会儿就凉了,若是患了风寒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门外传来两个女人的对话,被称作小姐的女人嫌弃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甚至用手捂住鼻子,仿佛这里面连空气都是腌臜的。“我是什么身份?你让我去跟那些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泡一个池子里面,想想都脏。”
“小姐,咱们来的还早,应该是第一批客人,我先进去看看,里面要是没人您就进去,我在外面给您守着,绝不让任何一个人进来!”
女人想了想,自己在风沙里赶了一天的路,身上早就脏的不像话,不洗澡根本睡不着,即便这澡堂看起来不是那么干净,但好歹也能将就。“那好吧,你快去看看。”
丫鬟进来看了眼,只有零星几个人,但是那些人都没进池子里。唯一在池子里的夏绾,因为被水面蒸腾的热气笼罩人又在角落里,那小丫鬟并没有看见。小丫鬟高兴的出去通知女人:“小姐,池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您快进去吧,我在外面给您守着。”
女人不情不愿的走进去。这么多年了,她这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大家都是女人,但是周围人投来的审视的目光还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看什么看?洗你们的!”
她这么凶,很快就招来不满:“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们也有,看你一眼还不让看了?”
女人凶巴巴的掐腰警告:“再看本小姐就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你不看我们又怎么知道我们在看你呢?要挖眼珠子先挖你自己的!”
女人被怼的无话可说,只想赶紧洗完澡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一件一件剥去身上的衣服,一只脚试探的伸进水里试了试温度,感觉正好,就把两条腿都放进去,而后整个人都坐了进去。夏绾在池子里泡的也有一会儿了,便站起身准备离开。可刚站起来,耳边便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她伸手堵住耳朵,看向尖叫的女人。“不是说这池子里没人吗?脏死了脏死了,我不干净了!”
女人嫌弃的爬上岸边。夏绾皱眉,刚刚这女人跟丫鬟的对话她就听见了,只不过事不关己她懒得管。好嘛,这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再不说话就成王八了。“嫌脏你可以不洗,瞎叫唤什么?”
“喂!”
女人掐腰瞪着夏绾:“你怎么说话呢?”
夏绾拿起干巾子擦着身上的水,连眼神都懒得再给她一个:“就这么说话,你要是听不惯就自废双耳。”
“是你?”
女人惊讶的看着夏绾,随后冷笑出声:“咱们这个叫冤家路窄是吧?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到你。”
夏绾擦干身体,这才扭头看了她一眼。果然是个熟人。夏绾嗬了声:“原来是方小姐啊。”
方锦本来就因为上次钱怀廷扔下自己去找夏绾的事怀恨在心,这次遇上了,立刻阴阳怪气起来:“你们囚犯不好好在楼下待着,还能上来洗澡?”
夏绾上下打量着她,似笑非笑:“你一个没断奶的孩子都能上来洗澡,我为什么不能?”
方锦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说谁是没断奶的孩子?”
“你就差没让人抱着你洗了,怎么?乳娘没在身边跟着?”
没想到这个夏绾还挺牙尖嘴利的,方锦气不过,抬手就想打她。夏绾侧身闪避,方锦踩到地上的积水,脚下一滑,直接摔进了池子里。“啊!夏绾你这个……”方锦在水里扑腾,一连呛了几口水。夏绾蹲在岸边,好笑的看着她,故意道:“这池子我刚刚才泡过,你不是嫌我脏吗?但你现在喝的可是我的洗澡水。”
她不说还好,一说方锦就忍不住想吐:“恶心!你太恶心了!夏绾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我上去,我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夏绾转过身,冲她摆摆手:“等你喝饱了上来再说吧。”
外面方锦的丫鬟听到动静跑进来,看到方锦在水里扑腾,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真是主仆情深啊!夏绾小小的感慨一下,穿好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但今天大概是流年不利,刚出门就又遇上了一个熟人。虽然分开没多长时间,但是两人在走廊遇到,钱怀廷还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刚从房间里出来,原本是要去找方锦商议明天的行程,谁知道出门就看见了夏绾。“你……”钱怀廷有些紧张,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夏绾倒是很平静,见到他完全没有什么反应。“你怎么在这儿?”
钱怀廷问完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愚蠢,她是流放的犯人,而这里是去蓬莱的必经之路。“好……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