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醒来时,九音便明显感觉到这整个院子里的气氛极度沉闷,气压也是万般低沉。走出寝房来到前院,并不像平常那样能看到风慕瑾练剑的身影,整个前院安安静静的,连下人也没几个。好不容易在长廊另一端碰到一位正在打扫的下人,问他王爷如今在哪里,那下人也是不清楚。九音在前院里游荡了好一会,才决定去书房碰碰运气,却没想到连书房里也没风慕瑾的影子。不知道昨夜这家伙都是在哪里度过的,今日一早又去了什么地方。想起昨夜的事情,她现在还是有一种糊里糊涂的感觉,其实说到底她是十分的无辜,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醒来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他衣裳上邪恶的痕迹,忍不住笑了几声而已。她知道自己的笑声伤到他的自尊,可当时是真的忍不住,她也不是故意的呀!从书房里出来时,只见如画从走廊一端走来,来到她跟前急道:“姑娘,昨夜怎么回事?”
九音挑了挑眉,一丝讶异:“什么怎么回事?”
昨夜不就是她发现了瑾王爷的一些小秘密,忍不住嘲笑了他,然后把人气跑了吗?怎么她闺房里的事连如画都知道?如画四处望了一眼,不见有人经过,才道:“我听膳房当值的小红说王爷昨夜是在书房里度过的,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让王爷跑到书房里去?这不是要让容贵妃生疑吗?”
九音揉了揉眉角,这事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确实,若换了平时风慕瑾又怎么会丢下她一人留在寝房里,而独自跑到书房内过夜?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矛盾,也不应该有任何争吵才对,就算有争吵,为着大局着想,瑾王爷也不应该一个人跑出去。如画实在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闹了什么矛盾,居然闹成这般,不过,以她对瑾王爷的了解,总觉得那温润得如一块美玉一般的男子不该那么小气才对。“昨夜……一言难尽。”
九音轻吐了一口气,不打算与她在这事上深究下去,那是慕瑾的秘密,可不能让旁人知晓了去:“瑾王爷呢?他现在在哪里?”
“刚才还看见他在后院里散步,这回不知道还在不在。”
如画朝后院的方向望了一眼,虽然隔着房舍看不到后院的景致,不过她刚才是从后院过来的,所以对后院的一切还有几分知晓。“我去寻他看看。”
九音举步就要往后院走去。如画追了两步,忙道:“姑娘,你用过早膳了没有?”
九音脚步一顿,回眸看着她,腼腆一笑道:“尚未,你帮我们把早点送到后院去吧,我先去哄哄他,若是哄好了,我与他在后院凉亭下用早点。”
说罢,丢下一脸困惑的如画,匆匆往后院去了。如画是真的完全理不清头绪,姑娘说要哄瑾王爷,难道说姑娘昨夜里真的惹瑾王爷生气了?可是,瑾王爷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一个大男人还要跟他们家姑娘计较不成?更何况姑娘还怀着身孕呢,也不知道多让着些。如画心里嘀咕着,转身朝膳房的方向走去,为他们准备早膳去了。只愿姑娘能尽快把瑾王爷哄好,毕竟她们现在还住在谨王府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是再为难,也只能先把人哄好了再说,否则瑾王爷一个不高兴把她们赶出去,她们要如何是好?虽然,似乎真把王爷想得太小气了些…………风慕瑾远远便看到九音向自己走来,可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迎过去。经历了昨夜那一场浩劫后,直到现在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去面对她。他居然以她作为对象做了那种梦,甚至还被她发现了去,长这么大,从未觉得如此窘迫过。眼见九音穿过长廊踏入了后院的花丛,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心头一阵凌乱而不安,她每靠近一步,他身上的热汗便又多溢出几层。分明知道她在喊自己,他却如同没听到那般,依然看着不知名的远处,两条腿有如千斤重,完全迈不出半步。就在她离自己不到十丈远时,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作了个决定——迈步迅速逃离。“风慕瑾!”
九音不再喊他慕瑾了,好声好气喊了十几遍,那家伙分明已经听到了却还装着听不到,甚至还装模作样打算开溜!她一气之下连名带姓吼道:“给我站住,风慕瑾!再走,以后都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风慕瑾脚步一顿,留下来也不是,离开也不成,一张俊颜除了细汗,还蒙上了浅浅绯红。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近,他背脊一凉,冷汗又不自觉溢了一身。“躲什么?”
好不容易来到他身后,九音刮了他修长的背影一眼,不以为然道:“不就做了个春梦被我知晓了吗?有必要羞成这样吗?”
这话她不说还好,一说,风慕瑾那张脸更是红得如猪肝般颜色,他大掌一紧,实在呆不下去,长腿一迈就要离开。身后的九音却一步向前,揪住他的衣角冷哼道:“你再走试试看,还想走,除非拖着我的身子离开,对了,别忘了我怀着身孕,拖不得。”
风慕瑾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混乱的气息平静下来,回眸看着她,俊颜依然红得似要滴出血来:“我……我今日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先陪我用了早点再说,我饿了。”
她小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角,完全没有放开过半分。什么有事情要处理?他分明就是在躲她!再这么躲下去,她都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肯面对她。“九音……”“我说,陪我用早点。”
这时候的九音完全没有半点过去的温婉与柔和,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悍妇正在训着自己不听话的夫君一般。风慕瑾无奈,只得跟随她的步伐,走进后院的凉亭。如画已经帮他们把早点送了上来,之后便远远退避了去。坐在石桌旁,风慕瑾那是真的坐立不安,他一直低垂眼眸看着自己跟前的茶点,连眼角都未曾抬过。九音真要被这个男人给打败了,平日里温润儒雅,举手投足间优雅贵气,一如画卷里的嫡仙,只不过是经历了昨夜那一晚,如今看来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了。人家说长嫂如母,她虽然名义上还不是逸王爷的娘子,却已经把风慕瑾当成是自己的家人一般去看待。怎么说她也是他四皇兄的人,也算得是他嫂子了吧?嫂子,那是半个亲娘。“能不能抬起头看我一眼?”
盯着他窘迫的脸,她轻声道。风慕瑾大掌一紧,更是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里调去,抬起眼角看她那是绝对不敢的,昨夜自己在她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甚至还在梦中对她不敬,他哪里敢抬头正眼去看她?更何况每次看到她,总会情不自禁想起那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也会不自觉想到昨夜在自己的梦中,被他压在身躯下的那具身子,想到那身子的软弱和光滑,身躯又是一阵可怕的绷紧。虽然一切不过是个梦境,可是那触感却真实得可怕,他很怕自己再看她,会忍不住对她做出不轨的行为。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心中也住着这么一个恶魔,竟似随时随地都想要发作。可她是他四皇兄的人,他哪怕再放肆也不应该拿她当成臆想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