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告诉我。”
陆瓒垂首道是。两个背锅的都被打发走了,天子有些坐立难安。“四四…”陆银屏“哼”了一声,转过身不肯理他。“是朕不好…四四…”金刚护甲小心翼翼地覆在她手上,唯恐尖端伤了她,“朕当初眼里只有你了,其它事便交给李遂意,未想过中间会有这个变数。”
这时候还能说出来情话,不愧是陛下。陆银屏的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了,手也被他放在掌心里又揉又捏,但人却依旧不高兴。春夏多好啊,这么好的人丢了,她到现在才知道。见她依然不开心,拓跋渊又劝:“找不到人是好事,九成便在城中。朕让李遂意去取令牌,挨家挨户地去搜,你满不满意?”
陆银屏这才肯正眼瞧他。“挨家挨户地搜不太好吧?”
她有些紧张,“直接去问不成吗?”
天子笑得狡猾:“就说宫里出了刺客,让禁军去搜。”
陆银屏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禁军统领是靖王拓跋流,素来与天子不太对付,锅甩给他再合适不错。她心里也知道,春夏失踪虽与他有间接关联,却并非他本意。若要追究,也该是去追究使计将她掳去的端王拓跋澈。她有心护短,他也愿意由着她闹。陆银屏见好就收,不再同他置气。眼下最重要的,是快点寻回春夏。陆银屏没了心情继续观看围猎,又担心提前回去天子会怀疑她又要换装驱马,便满含心事地坐了一个上午。临近午时,天空中浓云愈发密集灰暗。拓跋渊下令移驾小行宫,宫人簇拥着帝妃,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文武百官。仅数十名守卫在原地留守,等待狩猎者们归来。“我来鹿苑也有两三次,小行宫倒还一次没去过。”
辛昂道,“先帝在时,小行宫尚未建成。如今建成了,陛下却不怎么围猎。”
崔旃檀淡淡一瞥,没有讲话。一旁的上州刺史温鸯递了台阶道:“我有幸去过一次,规模之大,不次于太极宫。”
辛昂这下便放了心:“原以为要在檐下避雨了。”
一直不曾言语的崔旃檀却开了口:“帝耗巨资修建宝刹行宫,在辛大人看来是否合理?”
辛昂瞄了他一眼,心道拓跋氏不都是这个样子,还用得着你说?不就是仗着自己身靠世家,料定皇帝不会动你才敢这样讲话?他朝天拱手道:“起宝刹寺庙为弘扬佛法,教化世人;修建行宫便更是方便如今你我前去避雨。圣上胸有沟壑,吾辈不能及。”
崔旃檀望着前方被宫人簇拥着的那二人,眼神忽闪,没有继续讲话。温鸯八面玲珑,换了个话题:“崔御史用香倒是特别,雪松伴檀,倒有些冷面佛子的意味。”
崔旃檀正眼去瞧他:“温刺史也懂香?”
这位温刺史据说也是刚回京才一个月,瞧着三十出头,模样清隽,身材修长。同样人到中年,他倒没有辛御史那般油腻。温鸯笑道:“我不懂,内子爱用香,是以有些敏感。”
崔旃檀鼻翼微微开合,嗅到淡淡黄葵之气,“嗯”了一声终于笑道:“夫人有心了。”
这一笑,清雅至极,如广玉兰初绽。辛昂暗道:定州崔二,名不虚传。就是人也忒高冷了些,年纪轻轻,一脸沉稳不破的模样。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的,除了样貌,处处透着世家莫名其妙的优越。众人刚到小行宫时,便见一道白光掠过,紧接着天边轰鸣阵阵。不过半刻,便下起瓢泼大雨来。既到了小行宫,又恰逢午时。拓跋渊一声令下,在小行宫内设午宴。因他是个醋坛子,所以未令贵妃露面。陆银屏便在后头寝殿用膳。小行宫别的没有,野味多得是。她不爱吃荤腥,偏鲜甜口,宫人便做了煨汁香蕈、茄盒、拔丝芋头、酥琼叶并蒸蛋羹等简单饮食。陆银屏执了箸,又问熙娘:“陛下吃的什么?”
熙娘不知,另一位宫人回禀道:“虎贲有位小将猎了一头雄鹿,陛下在建康殿与百官分食。”
“陛下不爱食荤腥。”
陆银屏蹙眉,又将自己没动过的煨汁香蕈向前推了推,“你将此端去给他,再去膳房拿一壶蜂蜜水给他解解腻。”
那宫人道了声是,将香蕈用食盒盛了端下去。等她一走,陆银屏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大意了。“那人本宫只瞧着模样熟悉…不应当是什么歹人吧?”
她问道。熙娘笑了,劝她放心:“那是玉蕤,在陛下跟前侍奉许多年。人规矩又极有眼色,明年就放出宫,贵妃不用担心。”
陆银屏怕玉蕤会对天子不利,而熙娘只当她又是吃醋。建康殿内,玉蕤提了食盒小心翼翼上前。李遂意见她来,不留声色地与她退到一边。玉蕤道:“娘娘命奴将她那份煨汁香蕈和蜂蜜水带给陛下,先前在膳房已经验了毒,这一路人多,内臣还需再验一次。”
李遂意点头:“我知道,你向来谨慎。还有旁的事?”
玉蕤腼腆一笑:“是奴自己有些事。”
李遂意这才仔细瞧她。玉蕤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明年好像就能出宫。因着几位帝王荒淫的脾性,魏宫的嫔御宫人模样都不错,玉蕤不外如是。只是她老实本分,侍奉时也低着头,极为不起眼,所以李遂意与她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也没怎么注意过她。这样的宫人不会去攀附君主,不过心有所属倒是有可能。禁卫军与虎贲军中的一些将士都在此,她应是来找人的。“姑娘自便。”
李遂意提了食盒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