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外祖母从家里带来的嫁妆,怎么就是她的嫁妆了?!”
陆银屏气得咬牙切齿,整张脸涨得通红,“不要个熊脸了!”
苏婆倒了杯茶来端给她。“消消气。”
苏婆道。陆银屏抓起杯子来喝了一大口。“噗——”她全部喷了出来,张着嘴泪眼汪汪道,“好烫!好烫…”苏婆叹了口气,又为她倒了一杯冷上。“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若奴以后不在了,谁还能照顾你?”
陆银屏不满地道:“我哪有。我只是太生气了嘛。”
苏婆又道:“也不怪你如此…的确是太后做得太过了。”
陆银屏想了想,便问她:“不是说当年外祖母嫁到裴家后跟太后相处得极好?为何后来她们闹成这样,真的像外人所说,是太后偷了地图吗?”
堂堂太后,嫁妆还用偷的,着实上不得台面。苏婆站起身来,开了一道门缝。远远地只瞧见殿前的秋冬和舜华在聊天,并不见其他宫人的踪影。她掩上门,又坐到了陆银屏跟前。“从前你是姑娘,这等腌臜事儿自然不能让你听到。”
苏婆低声道,“如今你已是妇人,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陆银屏觉得不简单,竖起耳朵仔细听她讲话。苏婆面色虽有些为难,却仍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很多事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大小姐嫁到裴家时,与姑爷琴瑟和鸣,也跟当时还未出嫁的太后相处极好。后来大小姐生了五娘——也便是您的母亲后,太后已经双十了,却依然未出嫁。”
大魏女子及笄后便可嫁人,二十不嫁已经是大龄了。不过世家女炙手可热,倒也不至于嫁不出去。“那时候五娘年幼,身子不大好,大小姐常常夜里起来去看她。正好有次下了雨…”—————————————————————————————————————三更时分,窗外呼呼啦啦地响,夹杂着西风咆哮之声,像是下了雨夹雪。夏婵悄悄地起身,披了裘衣后撩起帘子向外走。外间榻上的人醒了来,掀开被子就要起。“流苏,你莫动。”
夏婵摁住了她,“我自己去看便好。”
流苏侧耳听了听,依然起身,从床头拿了斗篷披在身上,挑了盏灯跟她向外走。“奴听着外面下了雪,姑爷也没回来,大小姐一个人也不提盏灯,天黑路滑,万一摔倒了如何是好?”
流苏絮絮叨叨了一番。夏婵摇头道:“我又不是孩子,如何会摔倒?姑爷这几日忙些,在正院那边睡了。五娘娇弱爱闹腾,本来不想叫你起的,就是想让你多睡会儿。”
说着便到了五娘的屋外。二人进去看了看,见五娘睡得香甜,便放下心来,又交代了奶母两句后才离开。回去的路上,直走便能回自己院子。而从一旁的花园穿过去便能到正院。“去看看姑爷在做什么。”
夏婵道,“万一他睡在书房忘记关窗,这样冷的天少不得要染风寒。”
流苏点了点头,执了灯跟上她的步子。二人不几时便来到正院。“咦?门没锁?”
夏婵伸手一推便推开了门。往日里院门处都是锁着的,即便不锁也有人看守。今日不知为何,既无人看守,也未曾落锁。“兴许是他们忘了呢。”
流苏往手上呵了一口气,跺了跺脚道。夏婵也没怎么在意,推开门,二人一同走了进去。正院前是个荷花池,仅有几片枯黄的叶子静静地沉在水底,不能言语。厅内的灯还亮着,无一人在。夏婵与流苏一同绕过大厅去了内院,只见正房和两处暖阁灯火通明。“这么晚了还没睡?”
夏婵笑道,“幸好我来了,不然…”一道高亢女声蓦然划破长空,打断了夏婵的思绪。紧接着便是一阵咿咿呀呀的吟哦,时不时伴着男子的低喘之声。流苏惊得立在原地——这是姑爷的房间,他从未纳过妾,此声何来?那女子又是何人?“大小姐…”流苏怔怔地望着夏婵,不知道说什么好。“嘘——”夏婵示意她噤声,面无表情地悄悄走了过去。流苏想了想,也小心翼翼地跟上。离得越近,秽乱之声越是嘈杂。流苏越来越心惊——这女人的声音怎么像是有些熟悉?!二人悄悄来到窗边,听清楚了里面的声音。男子声线低沉粗哑,嘴里不知含了什么,含糊地道:“真是娇…怎么过了这些年,我都放不下你呢?”
女子娇笑一声,断断续续地接话道:“我们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一对儿,有谁比我更了解你?”
流苏听清楚男女声音,宛如晴天霹雳。这是…这是姑爷和他的妹妹!流苏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好不让它发出声音。门阀世家,清贵至极,竟然会闹出这等丑事!再看大小姐,已然面色如纸。房内人并未发现她们已然靠近,还在说着一些无耻情话。“阿婉,我看你便觉得看到自己。”
“你我同胞所出,本就应是一体。”
“还是阿婉与我契合,世间美事不过如此…”“可惜白日里还要避着阿婵…只要能与哥哥日日如此,阿婉就是死也值了…”“你放心,她生完五娘后我便再也没碰过她…我们日后能天天在一起…”“你说的可是真话?”
“大哥何时骗过你…”……流苏看着夏婵的脸色由白转青,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不知道说什么好,抬起袖子想要替她擦脸,却被她狠狠打落了那只手。夏婵疾步走到门前,推开门冲了进去。随着裴婉一声尖叫,屋内的男女瞬间分开来。裴婉掀过被子缩去床角,衣不蔽体瑟瑟发抖地望着她。流苏进来时看到这场面,赶紧转过了身。“同胞所出,本就是一体?”
夏婵流着泪笑道,“真当自己是伏羲娲皇?”
裴策很快镇定下来,拉起一旁帷幔系在腰间,缓缓走到她跟前来,对她道:“阿婵,你听我说…”夏婵根本没给他机会,一个巴掌便甩了上去。“裴策,你让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