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的,那么下一秒定然不会再甩脸子。只是今日这孩子是真不好哄了,任凭他如何说好话,就是转过身去,拿个脊梁骨看他。天子又凑上来,笑道:“什么人,也值得你生气了。”
陆银屏同小孩儿的区别便是她这个年纪已经不愿意再去承认自己生气这件事儿了。“别来烦我!”
她别过脸又道,“找你的玉姹去!”
生气加上咬牙根儿,脸颊又鼓起来一些,活脱脱是一个河豚的样子。知道是玉姹的事儿惹了他,天子又笑,上前捏了捏河豚的脸。被河豚一把打掉手后,他才无奈道:“朕留她自然有朕的道理,那什么姹模样虽好,可瞧着忒呆了些。人呆,规矩又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鲜卑人茹毛饮血,百年前在你们眼中可是野人。若不是为了固政,世家是最不想娶的。如今来了个这样大规矩的侍女,你觉得朕会瞧上她?”
陆银屏看似不关心,实则耳朵支棱得老大。听他一番解释后觉得有道理,可又烦他眼珠子粘在别人身上下不来的模样。“我管你瞧谁,眼睛长你身上的,你爱瞧谁瞧谁!”
她又跺了跺脚,打开夹殿后面的门,就要出去。天子却拦住了她,不让她走。“朕修为已有所成,看到的同你看到的大概不太一样。”
陆银屏知道他修行了不少年这事儿,可她自己却是个半碗水晃荡的佛混子。听他这么一忽悠,竟然还真的上了当,转过头疑惑地问:“陛下看到了什么?”
陛下看到了什么?陛下看到的自然同她看到的一样。然而幸好陛下诡辩有一套,捱近了人低头小声地道:“玉姹不对劲,朕才一直瞧她。‘佛眼之所见,非尔等能及’,朕看到的同你看到的不相同。朕看那女子诡异,徽音殿内里里外外都是咱们的人,她翻不出天来。”
陆银屏是佛混子,但并不是个傻子。她揪住了他说了又什么都没说这点,又问:“那玉姹到底哪里不对劲,你倒是说啊。若说不出个好歹来,你欺瞒贵妃,罪加一等!”
天子没了办法,下意识地想要蜷起脚趾,却见她眼角余光正往地上看,便大大方方地露出脚掌来,昂首挺胸地道:“贵妃修为不够,只能看到表面。朕能透过表面看到时间一切法相,就好比望一叶既能知秋…”“呸!骗子!就知道骗我!”
陆银屏摔门而去。眼见着人没哄好,怕是今晚连她的房都进不得,天子又追了上去,同人拉拉扯扯哄了一路,差点儿将自己的玉玺等物件当玩意儿拿出来给她玩。最后他不得已,只能道:“朕看玉姹瞧人时眼睛无光,像是瞎子一般。可瞎子却不会在自己第一次来的地方还能行走如常…”陆银屏这才将将信了一些,同他一道琢磨着:“玉姹不瞎,小时候我一爬树摸鱼,她就去外祖母那儿告我的状…哎呀,总之我就是烦她!”
“秋冬已经将她安置去了配殿里偏僻的那处,吃用什么就同旁的宫人一样,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天子见她要上台阶,忙伸出自己的手去扶她。陆银屏想起从前的一些事儿来,又道:“玉姹是外祖母捡来的,她来时年岁也不大,倒是模样生得好,浑身脏兮兮的。我瞧她第一眼就不喜欢,让外祖母将她赶走,可外祖母却说,她以后就是我姐姐…”说到这儿,陆银屏又来了气,叉腰道:“我才没那样的姐姐!我已经有两个姐姐了,还缺她一个不成?只不过再过了些年,玉姹也长大了,外祖母却未让她同我一般去李大家那处念书,而是自己在家亲自教导她。我虽然不喜欢那些闺中守则,可看外祖母待她那样好,反正就是不高兴。直到有一天,外祖母问我,若是把玉姹放给大表哥伺候,不在我眼前晃悠了如何,还问我高不高兴…”拓跋渊之前算是在夏老夫人的口里知道了这老太太初初想要将陆四嫁给那位大表哥,如今听她这么一提,顿时心烦意乱,不甚在意地问:“那你高不高兴?”
“不知道,她去不去伺候大表哥,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陆银屏摇头,“我只知道她不在我跟前晃悠就好,可又想着她去大表哥跟前,大表哥会不会也讨厌她?”
天子心道,我虽不待见,但你大表哥却不一定讨厌她。毕竟玉姹容貌好,并不是所有男子都能扛得住的。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同陆银屏说。见话题一扯开,她总算是不生气了,拓跋渊寻了个避风口将人领过来,自己坐在石凳上,又将人扯到怀中,低声笑着问:“朕听说,贵妃吃奶吃到三岁上?”
这事儿算是陆银屏的黑历史了。原本想着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经没人知道这事儿了,冷不防却被人提起来,顿时脸上便烧得慌。“你听谁说的?!”
她怒目而视,“什么…谁家的孩子这么…这么…”几个“这么”下来,便是自己也觉得立不住脚了——她的乳母那样多,随便一打听便都知道了!陆银屏觉得今日真是难受到家,简直要没脸活了。—那厢帝妃在卿卿我我,这厢拓跋珣倒是尽了晚辈之宜,一直将夏老夫人送到了万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