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了这样的胃口。总之,他现在感觉有些后悔。“若我说后悔,你信不信?”
靖王突然道。慕容擎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后悔什么?”
靖王长长地叹息一声后道:“倘若…倘若他那时能同我解释,我或许就不会恨他。”
慕容擎自然知道靖王说的“他”是谁。只是,这世界上从来便没有“倘若”和“如果”,有的是已经发生的现实。不过,假使一切可以重来,那么他真的能够原谅天子吗?也不一定。或许他会有新的借口——譬如天子是男儿身,一直以皇妹的身份骗取他的怜惜,由此继续恨他罢了。“殿下是少有的愿意宣泄情感之人。”
慕容擎道,“陛下不是…陛下这些年,过得实在很苦。”
“从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靖王点头,“我说‘后悔’,并非是想向你求情。我只是后悔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后悔恨了他这么多年。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选择入太极宫。只是我没想到,赫连遂会背叛我。”
慕容擎微微一怔,蹙眉道:“那…那个女人呢?”
靖王也有些纳闷:“什么女人?”
慕容擎道:“您入太极宫不是同陛下新纳的曲嫔里应外合,加之赫连遂助力才谋事?”
靖王听后,频频摇头。“我说话只说实话——除了赫连遂,一切皆是我自己筹划。除禁卫军和赫连遂之外,同其他人丝毫不相干。”
他盯着慕容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不会因自己事败就拉所有人下水…阿擎,你知道我的,如今这个时候,我撒谎并没有什么用。更何况我本就不会撒谎。”
“长孙明|慧和李妩是殿下的人?”
他问,“是您让她们谋杀陆贵妃?”
“长孙明|慧不是你妹子的姘头么?至于李妩…说句实话,我的确给元烈戴了顶帽子…”靖王道,“不过,我同陆贵妃无冤无仇,为何要谋害她?你不是不知我的喜好,若是元烈死了,他那些个美妾我收用还来不及,更不要说谋杀…你怎么这样问?”
慕容擎的脊背渐渐窜起一阵寒意。此时靖王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又问:“是那什么曲嫔说我同她一伙?还是说长孙明|慧栽赃给我?”
慕容擎站起身,想要就地折返回京。可酒后的眩晕感却让他停下,天子的容颜也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愈发清晰起来。那时他即将离京押送靖王,天子秘密将他召至东堂,背光对他道:“阿擎,朕要带贵妃去东海,一来监视靖王旧部,二来京中有些残存势力需要清理。如果朕留在京中,他不会现身,只有朕离开,他才会出现。记住:任务未完成之前不要回京。阿擎,你办事素来妥帖,这一次也不要让朕失望。”
慕容擎坐了下来,屏息凝神地细细思索着,只觉得脑中越发地乱。他决定,听从天子命令。靖王见他一会儿起一会儿坐,面上情绪翻滚不定,心中疑虑更深。“你刚刚问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靖王问道,“京中还有别人要对他动手?谁?老三?”
慕容擎稳住情绪之后,长吁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他坦然道,“如果殿下没有做,那端王殿下的确有可能…毕竟贵妃受伤之时我亦在场…”实打实的女子之间的殴打,压根就不像是装模作样,长孙明|慧是铁了心的想要杀陆银屏。若是真是端王,那这人藏得实在是深。只是若是他,怎么会这么容易让自己的身份暴露?毕竟他并非不知道押解靖王的是自己。只消两个人在路上一合计,马上就会像现在这样第一个猜到他。“越容易怀疑的人,往往越不太可能。”
靖王道,“老三的性子我知道——他看着奢侈无度,为了个妓女连脸都不打算要了,实则心眼儿亦是不少…不过,我倒不觉得他有那个闲心敢同元烈叫嚣——因为他自小头痛胸痹之症便甚于宗室中任何一个人,时常反复发作,这也是为何父皇立皇储之时却从未将他划入考虑中的缘由。”
这样的事,说秘闻不算秘闻,毕竟此病症鲜卑王公多多少少都沾点儿。只是他不曾知道,端王的病症更厉害一些。“或许…端王心中一直不忿呢?”
慕容擎又问。“我弟弟我自然最清楚。”
靖王笑了笑道,“一个比任何人想做皇帝,一个比任何人都想混吃等死…老实说,你说京内另有其人,先想到的自然会是元承。可我却觉得,那位陆国舅倒是更比他更有嫌疑。”
“陆瓒?”
慕容擎不敢置信,“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