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这位国舅,自然是识不得身份,枪尖对准了他道:“何人?下马就擒!”
陆瓒失焦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后缓慢地移向发声之人。领头的禁军见他容色虽好,可眉梢青筋隐现,知这人约摸有些问题,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高声道:“下马!”
陆瓒手中握了一路的马鞭突然扬起,狠狠地朝他抽去。那领头禁军持枪来挡,却敌不过凌厉鞭风,只觉得上半身倏然一麻,手中长枪也直直地倒在地上。禁军忙去查看同伴伤势,其中也有人认出了陆瓒,低声道:“是陆国舅。”
若是旁人,这次应当不会被放行。可如今陆贵妃如日中天,宠贵一身,便是新换的禁军直接听命于帝王,也知当下京中不可无陆瓒。禁军们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让出了一条道来,打算待人走后再上禀天听。陆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挥鞭驾马离去。—猎心在门前等了小半日,见宵禁的时间到,主子却还未归。他窃窃地笑——这会儿都宵禁了,想来他家大公子应当是回不来,说不定就直接在司空府上住下,明日便是大司空大人的女婿了…猎心正在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梦,冷不防听到一阵马蹄声,心下便漏了一拍。他伸头探去,果然见汗血宝马凌霜载着主子归来。“怎么就回来了?”
猎心不等他下马,忙上前牵住了缰绳,絮絮叨叨地问着,“大司空大人没留您住下?黄…宇文大小姐呢?您们商量得如何了?”
他还有一肚子的话没有问完,却见主子突然瞥过来,眼神如刀似剑。“再问就杀了你。”
猎心的一颗心突然停止了跳动。陆瓒闭上眼睛,缓缓吐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纷乱的情绪后又吩咐:“备水沐浴。”
猎心恍神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他后面又说了什么,忙应道:“哎!”
将凌霜牵回马厩之后,猎心又马不停蹄地命人去抬烧好的热水。中间空下来的片刻,猎心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刚刚主子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凶狠,自己侍奉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想来应是在大司空大人那里碰了壁,让他心里不舒坦了,才有些生气罢?猎心没多想,待水抬进去后,忙跟着进去伺候他搓洗肩背。屏后的陆瓒入了水后片刻,猎心便操起了浴巾打算伺候他。手下一用力,却见他身上好似有什么不一样了一般。“咦?!”
猎心惊道,“主子,您身上那些梵文怎的没了?”
猎心实在纳闷——前些日子还有,不过不清晰了。如今彻彻底底地消失,只剩一片白花花的肌肉,耀得皮肤分外光洁。陆瓒稍稍低头,见胸前的梵文果然消失了。“不用伺候了,你出去吧。”
他说罢,整个人沉入水中。猎心没想太多,只觉得主子今日在大司空大人那里碰了壁,想来心情有些不爽,说了声好后准备离开。他离开时,不曾留意到桌案上巨大的铁梨木盒子,不慎碰歪了些,露出里头的东西来。猎心无意中瞥了一眼,见盒子里是自己这些日子夯土时一直纳闷消失了不少的院中土。那些土似乎是被做成了沙盘,上头还插着一支支旗帜,遍写大魏十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