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你们快起来。”
阿福使劲全力,邱氏却怎么也不肯起来。“少夫人,奴婢就一个问题,奴婢的男人还能回来吗?”
邱氏始终不肯起来,任由阿福怎么拉她都不肯起来,就这么跪在地上定定的看着阿福。阿福的手瞬间失去了力气,她愧疚的看着邱氏和跪着的几人,哽咽着,轻轻的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得到答案的时候邱氏还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软瘫了下去。“娘。”
周善和珍娘连忙扶住她。巧云心中不安,跪着往前走了两步抓住了阿福的衣袖,颤声问道:“我,我爹呢?我爹他在哪?”
阿福慢慢蹲了下来,她看着面前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几度失声,最后才不得不哽咽着说道:“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听到这个话,巧云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旁的邱氏随着她的哭声也开始放声大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心中的痛苦和难过。阿福抱着巧云,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哭着,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服。几人的哭声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小婴儿,顿时整个屋里都充斥着哭声,好在孩子的哭声够大,将他们的声音都给盖了过去,不然可能还会引来邻居的注意。邱氏慢慢收起眼泪,听见小孙子的哭声,赶紧开口:“珍娘,你去哄下孩子,巧云,你也别哭了。”
巧云这才抽抽搭搭的从阿福的怀里退了出来,当看到阿福被哭湿的衣服时,巧云连忙慌乱的道歉。“对不起,喜大夫,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衣服的。”
阿福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她轻轻的替阿福理了理头发柔声哄道:“没关系,脏了就脏了,别哭了。”
尽管她自己的声音也是沙哑的。巧云的眼泪又默默地掉了下来,只是这次她不再放声大哭,而是选择默默地落泪。那边小婴儿已经被珍娘哄好,这边邱氏冷静了一会之后对周善道:“去那边箱子里将白花取来。”
很快周善给邱氏取回了几朵小白花,邱氏拿了一朵慢慢的戴到了头上,简单的发髻上只见一抹白色。巧云见状默默地拿过一朵也戴到了自己的头上,珍娘将孩子交给周善,自己也戴了一朵。“婶子,起来吧。”
阿福上前将邱氏扶了起来,这次邱氏没有再拒绝。她看看阿福,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这个他们,问的是宋七和宋九。阿福想到还在衙门里的四具尸体,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这个事,但是看到邱氏期盼的眼神,又不得不说。把情况说明之后,阿福深深的对几人鞠了个躬。“婶子,巧云,对不起,你们放心,我和相公一定不会让七叔和九叔他们白白牺牲的,他们的尸身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从衙门弄出来了,你们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把他们好好的带出来得。”
“少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邱氏赶紧拉住阿福,发泄过后的邱氏也冷静了下来,她欣慰的说道:“我的男人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他可不是窝囊废,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应该做的事,只可惜赔上了一条性命也没能杀了那个狗贼。”
说道最后,邱氏也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巧云到底年纪还小,一夕之间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她自己都还没缓过劲来,只能默默地待在一边落泪,她只知道那个疼爱她的爹爹不会再回来了。每每想到这个,巧云的眼泪就忍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可宋七离开之前交代她的话,她还深深的记着,要听邱婶的话,要听少主和少夫人的话,当知道她喜欢的喜大夫就是她爹口中的少夫人时巧云还很高兴,这样是不是以后就能一直跟着喜大夫了,可是没想到,她爹却永远不能回来了,以后就剩她一个人了。等到他们都冷静下来之后,阿福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婶子,你们这些天一直都藏在这里吗?”
邱氏点点头。“那天,当家的突然就买了酒买了肉,让我给他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他说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陪我好好聊过天,也没能让我和儿子过上好日子,可我哪里会怪他呢,当年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和善儿怕是连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可他还是傻乎乎的说,亏欠了我们,让我们跟着他吃苦,他怎么这么傻。”
邱氏说着说着,又掩面哭了起来,好在她没哭多久,便接着说了。“那天他把儿子灌醉了,珍娘去照顾善儿,屋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也就是那天他才告诉我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这么多年来,他低调做人,平日里任劳任怨,就算是外面有人欺负我们,也从来没见他和任何人红过脸,有时候气急了我还会骂他没用,我哪里能想到他身上还背负了这么多。”
“他说自从当了暗哨,这辈子他都没想过会有娶妻的一天,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家,如果不是他那个时候训练伤了身子,还能给我个孩子当念想,可是没了,他跟我说了他的责任,他要做的事,我恨过,我怨过,好好一个家,因为仇恨全毁了,可是我知道,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他是为这个活的,所以不管他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
邱氏说道这里,看了看阿福,继续道:“他让我们先出去躲几天,这个院子是他和宋七兄弟托人找人买下的,没有人知道,让我们在这里躲几天,如果三天之后他没有回来的话,就让我们自己好好的过下去,忘了他,我不肯,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是我男人,是我孩子的爹,他要做的事情,没做完的我们都得替他做完,他说我傻,是啊,我是傻,我傻的怎么没早问他身上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我傻的没有早点帮他一起分担这一切,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