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高中。现在还没到放学的时候，牛大汉独自一个人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面。他的脑海一直回想起今天的事情。跟吴老师有关、跟富贵有关，也跟自身有关。吴老师看见井底里抽出凉水的脸色；还有富贵的态度。先前从王老五的门店出来，牛大汉心里烦闷、沮丧，只想来莉莉这里寻找安慰。富贵在车站望着他，迟迟不肯离去。他那黝黑的脸上甚至藏不住失望。富贵批评说：“现在俺们应该抓紧时间，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蛆虫还养不养？后面车上的这两百多近怎么处理？你怎么还往市区跑呢？听俺的，还是跟俺回去，俺们跟吴老师一起想想，总要想个办法出来啊！”
牛大汉却满脸难过说：“暂时不说这个，我只想去找个地方静静，你自己先回去吧，等我回村再说这些，蛆虫暂时放着。”
“你别走，你要加油起来啊！俺可把钱都压在你身上了。”
富贵仍旧不肯离去说：“俺们回去说吧。”
牛大汉已经不管他了。当他坐上大巴车的时候才发现，富贵还在车站门口，坐在三轮车上面，黝黑的脸上是一种寂然。牛大汉当时咯噔一下，感觉做错了什么事情。不过那个时候已经发车，他也没有拦车下去。富贵就一直望着他越来越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唉，也许今天应该回去的。”
牛大汉有点后悔地用双手遮住脸面用力地揉着。富贵应该非常绝望，也非常失望。牛大汉同样如此。井底下没有温泉，他也没办法变出一口温泉，更可况那么冰凉的水，种菜都是一种问题。夏天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冬天肯定不能拿来浇灌蔬菜。学校里面传来下课铃声。这是最后一节课，今天是周六，按照正德高中的作息时间，晚上的晚自习安排在星期天了。牛大汉拿出手机看着，莉莉没有回复消息。他只好起身望着学校门口。这次过来，他甚至没有告诉牛笑笑。等了大概二十几分钟，莉莉总算到了。她穿着校服，扎着马尾，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仍旧是那么清纯动人，只不过脸上多了点化妆品的痕迹。牛大汉努力笑道：“莉莉，你比以前还要白了。”
莉莉也笑嘻嘻地说：“大汉哥哥，你怎么今天来啦？不是明天的吗？”
“我就是心里有点烦，所以提前来找你了，能一起吃饭吗？”
碰见莉莉，牛大汉感觉心情要好一些了，就像黑暗里透射出一道光来。莉莉却突然皱着眉头凝视道：“大汉哥哥，你的脸怎么啦？还有脖子，怎么像是被别人抓的？”
“哦，这个.......”牛大汉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抓痕，想到李默然就迟疑起来。莉莉便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原本她应该早点回家，但是发现抓痕，却拿出手机说：“你等一下，我跟我妈妈说今天晚点回去。”
牛大汉又高兴又忐忑。这些抓痕到底是骗呢？还是坦白交代呢？莉莉在旁边给桂琴大婶打着电话。过了一会，她才收起手机说：“好啦，我可以九点半回去，我们到处走走吗？”
“嗯，先去江边走走，然后一起吃饭，怎么样？”
牛大汉以为抓痕的事情逃过去了。等得两人到了河边，周围安安静静的没有多少人了。莉莉突然抓着他说：“大汉哥哥，你不要骗我，你的脸上是不是女孩子抓的？”
“呃......”牛大汉还在迟疑。莉莉望着他，小脸蛋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被这一双眼睛盯着，牛大汉心虚道：“是、是女孩子抓的。”
“哦，我就知道。”
莉莉的笑容明显冷了一些，却依旧柔声说：“她为什么要抓你？”
“我也不知道啊！我好心好意给她人参吃，给她治病，她反而抓伤我。”
牛大汉也觉得莫名其妙。李默然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一开始没说，以至于误会成价值百万、那种自然生长的千年人参，就大发脾气？这种人到底是什么个性？牛大汉发现莉莉的脸色更加冷了。他连忙安慰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一点小抓痕，平日.......”莉莉打断道：“你给她什么人参吃？她是谁呢？”
牛大汉简单介绍。莉莉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她直接说：“大汉哥哥，既然只是一个陌生人，你为什么要让她住家里？还有她有病你为什么要帮她呢？”
“因为我们摔到田里面，衣服都湿了；至于那个人参，其实只能她可以吃，这是医生说的。”
牛大汉闻到一点醋味。莉莉的口吻不再那么柔柔的，反而有点生硬。她似乎在努力地克制：“好吧，我都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说吗？”
“没有，怎么了？我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牛大汉心里不安。莉莉却说：“没有呀，我只是觉得大汉哥哥太好了，对谁都好。”
“哪里？我只喜欢你呀。”
牛大汉察觉到一丝危险。莉莉的眼睛有点儿红，鼻子也在努力地抽着，就好像感冒了一样。这个时候。牛大汉看见不远处的拐角走过来一个妇女。她的速度很快，穿着黑色黑裤并不显眼，长得也不高，胖乎乎的有点熟悉。莉莉还在说：“喜欢是有程度的。”
牛大汉缩着眼球提醒：“你妈来了。”
“啊？在哪？”
莉莉也吓得脸色微变。走来的胖大妈不是别人，正是桂琴大婶。她到后面抓着莉莉骂道：“你不是打扫卫生？在学校里自习？你在这里干什么？”
“妈，你你怎么来了？”
莉莉吓得缩头缩脑。桂琴骂完，看见牛大汉更是气愤得不行。她瞪起眼睛，只觉得莉莉没有出息，抬手就要抽个耳朵。牛大汉连忙拦住说：“桂琴大婶，你怎么打人啊？”
“我打我女儿关你什么事？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桂琴凶巴巴的。从莉莉撒谎，还有河边的景色，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小情侣约会。桂琴更是气得胸口起伏。前面有人打电话来说，她还不信，后来想着莉莉的表现就有点怀疑。周一到周五都是按时回家，每次到周六周日就各种借口，不是拖堂，就是打扫卫生，要么同学有事......哪里这么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