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汉给他讲了一个‘愚公移山’的故事。话说以前有两座山，分别叫东山、西山，在北山住着个白胡子老头，家门前被两座大山挡住了去路。他下定决定要把山平掉，拿着锤子、凿子、扁担等等就开始搬山。还有一个老人叫智叟，住在河下面，经常上来遛弯，看见愚公移山就经常嘲讽他，笑他傻，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愚公就说：“东山西山虽然高大，但是我死了有儿子，儿子死了还有孙子，子子孙孙无穷无尽，总有一天可以将山凿平。”
富贵酸了：“大汉，俺不是说你，人家愚公有孙子儿子，俺有老婆吗？俺有老婆俺也敢移。”
牛大汉乐道：“那我们也没去移山啊，只是挖条路，对吧？今年不行明年、明年不行后年，总会挖完的，一天挖一点。”
富贵无奈地点着头说：“依你，都依你的。”
他一直记得昆仑的老头子说过一句至理名言：“你不是练武奇才，就不要想着无敌于天下。普通人该做的事情就是找一个好师傅，带着你，这比你自己独自练武要靠谱很多。”
富贵还是有自知之明。他没有文化、也尝试过了，想要发财基本已经没有可能。“大汉，俺的老婆本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可别害俺啊。”
富贵苦巴着脸。要不是牛头山挖出温泉来了，他也不敢继续跟着。牛大汉不乐意道：“怎么叫害？我难道还不想你讨老婆，热热闹闹，你好我好大家好啊？”
富贵这才放心地挠头傻笑。致富的方向也定了下来。首先给养蛆房安装空调，提高温度；其次开山修路，就跟吴自学挖渠引流一样；最后才是栽种有机蔬菜。富贵又问：“那这些蛆虫饲料干啥啊？一大袋一大袋的。”
经过这两个星期的烹杀暴晒，家里面已经堆了三大袋子，足够几十只鸡吃。牛大汉决定道：“还是喂鸡，就喂鸡吧。”
“这不行，喂鸡准亏。”
富贵连连摇头说：“真龙酒店的厨师长都讲别人不爱吃鸡。”
这应该跟县里的生活习性有关。过去几十年，江城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梨县也就是一个村，距离滨江有点远吧，家家户户虽然不会养鸭子，但是却都会养鸡。一句话来说，县里人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家里面根本就不缺鸡吃，从小到大估计都吃得腻了。牛大汉想到这些便不确定地说：“我们先养一批试试，实在不行就换其他的。”
现在村里面事物繁多，又要养蛆又要打理梨山，还要去牛头山栽种蔬菜，最主要还得去开拓市场，后期又要开山挖路，这些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相比于饲养其他家禽，母鸡算是比较好养。养鸭子还得大清早赶出去，到溪流玩水，傍晚赶回来又得去溪里寻找，鸭蛋也是东一个西一个；哪里像母鸡，放在后山都用不着管理，定期收取鸡蛋就是。蛆虫毕竟产量有限，拿来养猪、养牛羊等大型牲畜并不适合。一斤蛆虫够母鸡饱餐一顿，十斤蛆虫估计都不够母猪几口。牛大汉决定下来，富贵却犹犹豫豫。他看着富贵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说：“行了，你实在不看好就不要入伙就是，反正养鸡不怎么花时间，我自己买鸡苗养，你不用投钱。”
富贵一听就放下心来。“那可是你说的，俺可就不花钱养鸡这些。”
他前面可不好意思。牛大汉点头道：“有时间帮我喂喂饲料就行，钱不要你投，到时候给你分点辛苦费。”
这就相当于招了个喂鸡的工人。富贵撇撇嘴，嘟囔着说：“俺是没问题，至于钱，你卖出去再说吧。”
牛大汉当天下午就去梨花街买了一笼子鸡苗，大概五十只，多了也不敢养，少了用怕没有钱赚。五十只鸡苗两块钱一只，总共花了一百块钱。小鸡苗都是很普通的黄毛鸡，毛茸茸的，在笼子里叽叽喳喳。这一群小鸡崽可都是富贵亲自选的，每一个眼珠子滴溜溜的，很是灵动，身姿矫健活跃得不行。牛大汉将手指头放在笼子的缝隙上，十几只就围过来乱啄，痒痒的挺好玩。富贵开着三轮车叹气说：“俺讲买二十只就行了，你硬要买五十只。”
养大五十只小鸡崽要吃多少蛆虫饲料？还有玉米、谷壳的。他看得发愁，到时候卖不出去又是个麻烦事儿。牛大汉却乐呵呵逗弄着小鸡崽说：“能便宜为什么要贵呢？”
一笼子小黄鸡一百块，五十只，要是单只卖，可要三块五一只，听富贵的买二十只也得七十块了，那还不如五十只划算，多了三十块而已。富贵摇着脑袋没有说话。牛大汉又去街上请了安装空调的师傅。他们前面先去县里买了两台空调，总共一万块钱，都是二级效能，每台优惠到五千块了，不包安装，要是上门安装还得加三百块路费、手工费等等，那还不如街上的师傅，安装两台也就一百来块。今天不是赶集，街上也没有太多人走。富贵将三轮车停在诊所门口。方世勇凑过来张望说：“不错啊，还买空调过冬，你们挺会享受。”
富贵努嘴道：“屁的享受，给蛆虫用的。”
到这个时候，他感觉活得还没蛆虫舒服。方世勇这才没吭声了。这几天降温，很多老人都关节疼痛，他也忙得不行。诊所里坐着五六个老头子老太太，有的卷着裤脚、有的则挂着点滴......富贵打量着说：“方医生，生意好啊！要徒弟不？”
“要啊，你让大汉来给我当徒弟，事成给你封个大红包。”
方世勇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富贵却道：“俺说俺自己，给你当徒弟行吗？”
医生可是个不错的职业，越老越吃香，最主要名声也好。富贵一直想学，就是没人肯带。他眼巴巴的听方世勇笑道：“你认识字吗？药材几千种，那要一个个背的。”
之所以看得上牛大汉，那是因为有一次翻弄方子，他发现牛大汉的记忆力超耗，所以才动了收徒的念头。牛大汉绝对比很多人要强。中医望闻问切，就是病症、药方最难熟记。富贵识趣地没再吭声。熟记药方？还不如开山修路。方世勇刚要离开又折回来道：“听说你们那要重新分配土地了？有没有办法给我也整一小块？让我在村里有个房子。”
他摸着山羊胡子，笑眯眯的，很含蓄，脑子里却想着吴长青老太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