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倡寿如何能有睡意。按照自己推算,明天自己必然归天。儿子儿媳妇至今杳无音信,让他不能理解,但他相信他们仍然活着。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十六岁孙儿。董氏绝学针法,他已毫无保留地传承给了这个天资聪慧的孙子。他不明白,孙子小时候表现出来的异能,为何再也没有表现过。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小小年少的孙子,其医术造诣已不在自己之下。他想,没有了自己,孙子将来仅靠自己医术,立足于杏林并在杏林取得一席之位,那是迟早之事,最起码他的生计没有问题。董倡寿感觉最为遗憾的是,自己没有机会参加孙子将来的婚礼。没过多久,一阵清风,把厨房里的香味传送了过来。董倡寿脸露微笑。他知道,手脚灵活的孙子,已开始炒菜。自打董阳明和周小凤夫妇凭空消失后,这些年,倡寿就和孙子董问天相依为命。除了到了上学年龄,送孙子上私塾念书识字外,平时洗衣做饭全是董倡寿一个人,承担着既当爹又当娘角色。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怨言。因为,孙子董问天太可爱太聪慧了,不但在学校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在中医研修和功法上,悟性极高,进步远超常人。在董倡寿眼里,孙子就是一个奇才。他心里明白,孙子这份天赋和聪慧,跟他后背上的那个虫子印记有关,甚至也跟那本线装书有关。虽然他说不出关连在哪儿,尤其是那本线装古书,自己都看不懂,可长大了的孙子,经常看个没完,有几次他问孙子,线装书里那些符号是什么意思,董问天笑着告诉他:“那些符号其实我也看不懂,但我就是喜欢看,上瘾一样,越看越有味,越看感觉自己越有力量”。弄得董倡寿哭笑不得,他也就不再追问什么。通贯古今的董倡寿,几十年来,除了研习《黄帝内经》、《伤寒论》、《本草纲目》等精典医书外,还研究了大量儒家道家学说,他对一些神话传说,从没有放弃相信。在他看来,这个地球上的人,以及有生命之万物,都是大自然孕育和进化结果。花草树木,江湖湖泊,日月星辰,风雨雷电。都与每个生命息息相关,他们之间一定有连结和相通地方,只是我们认识局限,无法解开许多现象和秘密。他认定,孙子身上那条虫形图案,绝不会是一种自然巧合,而是与自然界龙卷风有着密切的内在联系,而那本发黄的线装书,可能就是了解真相的某个入口,他也相信,这种联系,总有一天会被揭开。事实上,关于那本线装书,孙子不在家时,他也偶尔会拿出来翻看一下,虽然看不明白,但每翻一次每看一次,自己感觉身体都会有一些变化,经络打通速度都会加快,有二次,他翻着翻着,那些立体感很强的图案,好像从书中漂移出来,然后又回到了书本里。每当那个时候,他都有一种恍惚感,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天色已晚,街道上行人渐渐变少。董倡寿知道,这白虫镇上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晚餐。厨房传过来的香味更为浓郁。董倡寿为孙子能独立做一桌饭菜而感到高兴。这也意谓着,孙子没有他这个爷爷,也能自己照顾自己生活了。他似乎本能地深吸了一口气,那缕缕饭菜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好香”。他自言自语道,贪婪地吸了一口。差不多一个时辰,董问天将一桌饭菜做好了,就等爷爷上桌开吃。他把几盘菜端放在桌子上,摆好碗筷和酒杯,又将那瓶带回来的酒放在桌子上。虽然爷爷中午喝了酒,但炒了几个菜,而且是自己独立完成的厨房处女作,他得让爷爷少喝二杯,品尝品尝他的厨艺。一切准备就绪,该喊爷爷上桌了。董问天走出厨房,轻手轻脚来到门诊室。爷爷仍旧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孙子哎,这么快,饭菜就做好啦”。还没等董问天走到他面前,董倡寿睁开眼冲着他说。董问天笑道:“爷爷,我还怕你睡着了呢,既然没睡着,那就上桌开吃吧,看看你孙子我的厨艺如何?”
。董倡寿:“早就闻到饭菜香了”。说着,赞美道:“没想到我的孙子如此能干,这才多会儿功夫,饭菜就搞定了”。“还不知合不合爷爷的口味呢”。“孙子亲自下厨自手做的饭菜,再怎么样,也是全天下最美味的饭菜”。“爷爷,你先别夸我,别吃的时候大失所望”。爷孙俩一边说着,一边来到餐厅。走进餐厅,看着桌上几盘像模像样的菜,董倡寿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孙子竟然能做出如此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哇,我的孙子真是厉害,这些饭菜,看着就能增加食欲”。用心花怒放来形容董倡寿此刻的心情,一点也不为过。爷孙俩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董问天抬手提着起酒壶,就要给爷爷斟酒。刚准备往壶里倒,董倡寿望着酒壶说:“孙子,这酒你从街道刚买的吧,先放一边,今天爷爷我开一瓶好酒,让我孙儿尝尝,也不枉孙子为我做一桌丰盛的晚餐”。说着,董倡寿走出饭厅,来到厨房间,从紫色的酒柜里拿出酒来。提着这瓶酒,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跟酒有关的往事。这瓶酒还是几年前一个商人送给他的,这个商人叫钱大材,住在白虫镇东街口,家里经营布匹面料。他记得,当时钱大材的老婆刘氏得了胃病,喊他过去就诊,刘氏捂着肚子倒地驴打滚,痛的直喊救命。董倡寿拿出金针,就在刘氏足三里穴上扎了一针,就一针刘氏就好了。刘氏睁大眼睛望着董倡寿说:“你真是大仙哎,一针下去,一点也不痛了”。一针解决老婆的疼痛,乐的钱大材掏出大洋就要酬谢,董倡寿不肯收,就送了他四瓶杏花村,这杏花村一直收在酒柜里面,平时没舍得喝。董倡寿在往事中坐下身来,打开酒瓶,对董问天说:“问天,把酒壶里的酒,再放回你原来的瓶子里,换上这瓶陈年老窑,尝尝如何”。董问天按照爷爷所说,把酒壶里的又倒回去,然后将爷爷的那瓶酒倒进酒壶当中。他先给爷爷倒满一杯,再给自己倒上。董倡寿一直盯着董问天看,看他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如果没弄错,过了今晚,孙子的这些动作,他再也看不到了。想到这些,董倡寿心里一阵难过。董问天斟好了酒,对董倡寿说:“爷爷,这杏花村,可是名贵之酒,爷爷从哪儿来的呀”。“呵呵,孙子也知道这杏花村?”
。“当然知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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