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知道他和凌逸风为伍,便立刻把他定性到花花一列,便觉没什么可聊的,于是理所当然地就专注于电视上。管家走进来想请示是否放烟火,被莫云飞说退,说是等到午夜十二点再放,便又急急地出去了。“咦,我可是特意为你们安排了这么美妙的气氛,你们怎么也不擦出点火花来呢?莫少,你平日的名声是白混的?”
笑着一张脸,凌逸风一坐到沙发上便与莫云飞勾肩搭背起来,一副“枉费他一番好意”的姿态。绿娜听了脸顿时便红了,好在丁凌叶走过来陪她坐在另一头的沙发内。简直是欺人太甚,打主意居然敢打到绿娜的身上,不加多想她便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殊不知她这般嫣红着一张唇瞪眼的姿势无异于挑逗,媚惑丛生。“得,说得倒是好听,是你自己趁机去偷香去了吧?吃干抹尽之后也不知道消除罪证……”瞥了一眼丁凌叶红肿的唇畔,莫云飞笑得云淡风清。“呵,你说我至于吗?一大群美女等着我去夜宿香闺,我还用得着去偷香?”
将桌上备下的高脚杯端起,不管不顾轻抿了一口,凌逸风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对面人儿那倏忽间变色的脸,视线又飘忽到那诱人的唇畔,瞧着自己立下的丰功伟绩,暗爽在心。“也许我们的凌大少就是喜欢偷来的花香呢?”
莫云飞也不避讳,直接便点出他的秉性。“喂……我可是……”刚想郑重声明自己的秉性纯良,却被电视里一则消息给震住了。“据悉,由英国全面迁徙向亚洲市场进军的展氏集团以一百亿天价标得的政府部门批下来的啼维亚筑一千亩别墅开发区的项目宣告无疾而终。中央出台政策,政府预备临时低价收回,现如今展氏集团可谓岌岌可危。周转资金不济,股价大跌,不日将面临破产危机……展氏集团总裁展居翊也消失无踪,更加令人揣测万分……”*主卧房内。“魄,你快些下楼去陪陪他们吧。”
一等阴辰魄放过蹂躏她的樱唇,熏忆赶忙如是说道。长时间的拥吻使得她面色愈发红润起来,娇喘连连,竟是愈发使人心旌荡漾。而一不小心春光外露的肌肤,更是使得阴辰魄喉头有些松动。瞧见熏忆诱人之态,阴辰魄但觉浑身燥热,但瞥眼一看丝被覆盖下那高高的隆起,暗道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不过好在预产期也便在这几日,再忍一段时间,半年都忍过来了,还不相信这能憋死他!但一想,这孩子一出世,会不会夺走熏忆全部心神?心里又觉不甘起来。心下打定主意,一等孩子出生便马上把他有多远调多远。收敛了所有情绪,这才一脸认真地接口:“别管他们,老婆,我还是习惯你喊我老公……”“反正叫什么都一个样,你哪来的那么多计较。”
微微红了脸,熏忆作势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丝。却不料被横空钻出来的一只手又揉乱了。愤愤地看了一眼依旧脸不红气不喘仿似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的某人,她只得保持沉默是金。“怎么会呢?若是喊‘魄’,人人都可为之。若是喊‘老公’,天底下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这样喊。明显就有很大差异呀。”
而反过来,也就是说,她是他的老婆,他专属的女人,只有他可以拥有的女人。阴辰魄不免腹诽一番。熏忆一撇嘴,自然知晓他的言外之意。明明是一个行事狠戾的人物,可是有时候他却又固执得令人哭笑不得。一个称呼竟然还能够跟她讲起道理来了。也罢,点了点头算作明白,也便随了他。阴辰魄见此,自是高兴,松了一直握紧她的那只手,站起身来便走到房间内的衣柜旁。熏忆有些不解地望向他,不过片刻便猜测到一二,忙道:“拜托,这是在家里好不好。虽说是过年,可我又不出门,而且都大半夜了,你不会还要让我换衣服吧?”
她都已经穿上睡衣了,他不会还想把她拉出去吧?刚刚可是他自己不顾她的惊叫把她抱到楼上来休息的唉。阴辰魄也不作答,只是动作迅速地从那片名贵的衣服堆就的世界中寻出一条暗黑色的西装,然后在衣服口袋里一探,取出一个红色的盒子。重新走到床畔,索性就合衣躺了上去,隔着一条厚厚的丝被将熏忆搂在自己的臂弯中,将盒子交到她的手上:“打开看看。”
语气,竟是说不出的郑重其事。“什么呀?”
好奇的同时,熏忆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盖。居然藏了这么久,应该是无价之宝了。只是以前她怎么就没想到来好好探察一下这个卧房呢?竟漏掉了这样大一桩秘密。当璀璨的光芒折射到熏忆清丽泛笑的眸子时,她面上的表情统统了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眼中一抹沉痛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又是一抹欣然。手轻触那两枚紫至深处的紫罗兰耳环,冰凉的触感袭来,明明是刺骨之物,可这一刻,竟是带着那般的灼热,仿佛内心都因它而沸腾起来。什么东西,早已软化,再也容不得她多作考虑。心……竟有些恍惚起来了。“老板,怎么这耳环只有一枚?”
一般不是都一对的吗?而这个,竟然……“小姐有所不知。这耳环,天下间独一无二,只此一枚。而它有个别名,便是——伤情。”
一枚伤情。殊不知,两枚,便解了这一世的劫了。浮落湖罹难,耳环便到了他手上。任凭她怎般索要都无可奈何。现代时初次见面,也便因着这耳环,只是不曾想,他竟会对这如此上心,竟这般小心翼翼地保存着。那么另一枚,又是从何而得呢?“不过是觉得单单只有一枚耳环的话形单影只,正好陪客户去力杰云都拍卖行的时候看到了和这个一模一样的,便敲定了下来。”
说得是一副云淡风清,可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副泰然自若的神色中,蕴含着多少的悔恨与痛苦。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着能与她重逢,当视察总公司时发现有一枚耳环丢了,心中瞬时如丢了魂般抽痛。可是匆匆忙忙带着大批人马回转身,当那熟悉的感觉再次弥漫心头,当那双熟悉的眸子再次入了他的眼,他知道,他所有的等待都将成为现实。略显粗犷的大手覆上熏忆触碰耳环的手,将紫罗兰耳环取出。就着搂抱住她的姿势,便为她佩戴起来。神情之中,难掩激动,可更多的却是庄严与肃穆。那双向来便深不可测的眸子,第一次变得那般清澄。清澄得,只望得见里头的一片深情,如汪洋大海的深蓝般,一片浓郁。“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我明明与古代的时候不一样了。两张不同的面孔,你怎么还是能够认出我来呢?”
灵魂穿越时空,一段不一样的人生从此展开,然而当再归位时,她依旧是熏忆,二十一世纪的熏忆。而她,再也不与彼时的熏忆有任何牵连。他,又从何而断定两个身高外貌衣着全然不同的人会是同一个呢?“感觉罢了。”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殊不知,却是他心中最炽热的情语。若说古代时她换了一张容颜他无法识得她,那全是拜移情散所赐。而这一次,没有了它的束缚,他又怎会容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呢?在熏忆的唇上轻啄一口,阴辰魄缓缓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物呈现在熏忆的面前。呼吸为之一凝,熏忆原本畅然的心情瞬间沉入谷底。一双眼只是这般静静地看着面前之物,口中,只是呐呐地如同机械般地吐出一句话:“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依旧是随身携带,不离左右分毫。依旧是那个记忆之中的老式香囊。针织手法差劲自不必说,绣出来的样式更是残缺不全,而花样更是惨不忍睹。如今再见到这个,刚刚涌起的诸多感动,竟霎那被苦涩取代。她犹记得他曾经说,那是他十三岁那年一个女孩所赠。而那个女孩,是他心中所爱。而她亦记得,那个女孩,便是他后来迎娶入府为妃的凌化仙。为什么,要让她看这个呢?她可以让过往云烟随风散,而他,为何还要再次揭开她血淋淋的伤疤呢?若真是如此,那么……苦笑,她知道,她也决计会再放手一次的。不专一的爱,她再也不需要了。一次,两次的伤害,便已足够。可一,可二,她却绝对不允许可三。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和,眼中的酸涩感却越发旺盛。不得已,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在泪水下滑前拂去。可阴辰魄却显然快了她一步,头一偏,便轻柔地吻上了她的眼。温柔的唇舌在她的眼上如春风般拂过,竟带来丝丝凉爽与微痒。而他的动作,却是那般熟稔与轻柔。那般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仿佛她便是他的瑰宝,仿佛她便是他的全世界,仿佛她便是他的整个生命……“老婆,拜托,是不是又想歪了?”
当拭去熏忆那极有可能下落的泪水时,阴辰魄以在她唇上烙上自己的印记为终结,笑睨着那张板起的倾城容颜,“这个可是你绣给我的定情信物唉,真的忘记了?”
熏忆明显一怔。这怎么可能?那时候她可是还在现代,怎么可能和他邂逅,更加不可能绣这种玩意儿给他。阴辰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她搂得更紧。让她在自己的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蜷缩在一块,那张冷峻的面上泛起了满足的笑意。十三岁那年的初遇,她该是真的忘记了吧。而他,若非见到现代时她的模样,也根本想不起当初那个拍着他的肩膀一脸豪迈地对他说“你小子好样的,以后有当大哥潜力”的小女孩,就是她。也根本无法知晓那个送他香囊的人,其实一直便在自己的身边。终究,还是命中注定吧。只是发觉的,太迟了。也便有了错误的对待……也便有了注定的恩怨纠缠……*两人便这般静静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说。只是慢慢地以着自己的方式,沉淀着许久以来积淀成的铅华。当午夜即将降临时,熏忆的面上凝聚着幸福的光辉,倚靠在那足以撑起她一片碧海蓝天的有力臂弯中,浅浅一笑:“老公,我们去看烟花吧。”
新年,终将来临。黯淡,终将过去。她只想,从此刻起,让自己人生的每一天都过得意义非凡。褪下睡衣,在脸红心跳中由阴辰魄换上了一件宽松的孕妇装,又在他眉头深皱的情况下在外头披上了一件裘袄。刚想着走出房间,不料身后熟悉的冷冽幽香传来,腰上一紧,她便已被带入他的怀中。然后他不由分说便将她拦腰抱起。那张俊颜上还满是阴谋得逞般的笑意。这般毫不设防的笑,竟令熏忆一时看的有些出神起来。手抚上那张早已深刻融入心中的容颜,熏忆将他那略微有些蹙起的剑眉抚平:“这样才好看嘛。”
笑得一脸的乖张。脚步声起,两人走出房门。“没想到展氏这一次居然真的要垮台了,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啊。明明以展居翊的手段,力挽狂澜根本就是绰绰有余的。”
绿娜婉约的声音传来,是无限的感慨。“政府刚拍卖出去现在又立马低价回收那块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必定有鬼。可他居然还一副不闻不问,任其为之的样子,辛辛苦苦创下的那片江山还真的就这样不要了?要将它付之一炬?”
是丁凌叶不解的附和声。“你们这就不懂了吧?这叫做不爱江山爱美人。”
凌逸风痞痞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激赏,“秋氏千金可是秋总裁的掌上明珠啊,却因为展居翊爱上了嫂子而弄得疯疯癫癫,秋总裁自然是为了爱女而不顾一切代价地报复了。这一次的投标计划原本就是他买通了政府官员搞的鬼。当初因为魄说觉得亏欠展居翊而退出了竞选,可没想到展居翊拔得头筹之后竟是入了一个无底深渊。其实展居翊完全有能力打通公关跟政府部门交涉的,可他却……唉……情字误人啊……”说罢便是一阵仰天长叹。“别说得一副你很懂爱的样子。”
不屑地白了某人一眼,丁凌叶颇感兴趣地接口,“展居翊他不会是因为当初熏忆嫂嫂的缘故而使得那个秋大小姐痴傻,心中有愧,所以这一次这个亏便这样认下了也不还手吧?”
“凌叶丫头,孺子可教也。”
莫云飞也不甘落后地开口,“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秋大小姐前几日突然在重症病房内趁着看护休息的时间跳楼自杀了。而那个时候,展居翊刚刚走到楼下,而她便这样直直地在他眼前死去,鲜红的血还溅了他一身呢。”
一个惊天内幕爆发,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空中迅速凝聚起一抹冷流。走在楼梯拐角,听此,被阴辰魄抱在怀里的熏忆面上苍白一片,额上止不住地冒出冷汗。秋兰……竟然就这样死了……当着翊的面,就这样自杀了……自从她痴傻了之后,她便总是寻着机会就去看她,可是不知为何,明明是痴傻了,她却似有意识般,总是拒绝她的好意,每每都用东西将她砸出病房。以至于后来,她再也不敢迈进那所她所在的医院半步。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死了……那翊呢?真的就这样因为歉意与悔恨而让自己身败名裂吗?他现在在哪儿?对,得找到他,他在哪儿?不及再多想什么,腹部突地便传来一阵绞痛。那排山倒海般的痛楚向她袭来,似针般直直刺入她的肌肤,手拼命地拽紧了阴辰魄的衣角,刚想开口,竟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出半个字来。“老婆?老婆你怎么了?”
阴辰魄察觉到她的异样,灼热的视线有些慌乱,当看到她用手颤抖着示意自己的腹部时,瞬时明白过来,快步下楼,口中高喊着:“快备车!”
彼时,午夜的钟声敲响,管家早已遵照吩咐在宅院周围放起了烟花。夜空宛如姹紫嫣红的百花园,五彩缤纷的烟花如同水晶石靓丽夺目,色彩斑斓的焰火好似彩绸绚丽多姿。瞬息万变的烟花,曼妙地展开她一张张浅黄、银白、洗绿、淡紫、清蓝、粉红的笑脸,美不胜收。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花瓣如雨,纷纷坠落,似乎触手可及。当豪华的加长房车载着一行众人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时,一辆玄黑奥迪风驰电掣般行来。车子里的人并未下车,只是一双深邃的眸带着万般的伤感望向那栋光亮一片的豪宅。她,终究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而他,再也不愿争什么了。只要她幸福,那么,便一切都好。身败名裂又如何,一无所有又如何,只要她过得幸福,那么便好……此情成追忆,绵绵无绝期。若离别,此生无缘……苦涩的笑飞扬上有些干裂的薄唇,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方向……那个……有着她的方向。脚下稍一用力,车子便沿着来时的路再次横冲直撞般地淹没在暗夜之中。而车后,烟花在寂静的夜空中爆开,绽放出七彩的美丽,让人忘记了它在爆发时的巨大响声,忘记夜空的寂静,破灭前的壮丽,为的就是留下美丽的倩影,直至灰飞烟灭……绽放,只是消失的前奏。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响起,原本暗黑的高速公路上顿时火光冲天,走近,赫然便是之前那辆停驻在阴宅的豪车。忆儿,你可知,穷极三生三世,我终于能够追上你的步伐。而你,却再次将我拒之心房之外。上碧落下黄泉,终究,徒留生生世世的遗憾……漫天的雪花飘荡而来,一如那一年,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而下,执着她的手,与她共赴黄泉……————————————————————————————————恬恬心语————————————————————————————「(大结局+幸福番外)终于华丽落幕,不得不说有诸多感触。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总是那般遗憾丛生。历经风雨,终究走到一起的人,是幸福的。还是奉上一份小小的宽慰。恬恬在这里拜求一下鲜花和大赛票,希望亲们支持一番。另《番外之缠君》丁飘零VS玄聿正式开篇,喜欢的亲可继续追文,O(∩_∩)O笑脸一枚奉上,愿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