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应对突如其来的大雨,每家每户都会在院子里用砖块、石头搭一个距离地面两尺高的台子,台子上面铺着木板,遇到下雨天,就把晾晒的粮食都搬到上面去。程怀之家自然也有一个大大的台子,现在上面就铺晒着一层麦子,两人忙而不乱的把麦子搬到台子上。不止他们家,旁边古氏家,还有左邻右舍的邻居都在收麦子。应该说,整个村子,此刻家家户户都点燃火把收麦子,画面一度很壮观。但温玉没空欣赏。雷声越来近,也越响越大声,黑沉沉的夜幕被闪电撕裂一道道口子又闭合起来,渐渐还起了风。麦子本来就轻,风一吹,就有些扬了起来。温玉心里着急,汗水顺着脸颊和额头往下淌也顾不得擦一下。程怀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干活比温玉快,做得比温玉多,自然也就更累。一刻钟后,门口的小路上响起一连串脚步声,温玉惊讶的回头,竟然是程发林一家四口,还有古氏一家三口。这两家人刚刚把自己家院子里的麦子收拢,盖上油布,知道程怀之和温玉忙不过来,就赶来帮忙,在路上遇到了。温玉一喜,大家打过招呼,就开始有条不紊的收起来,一刻钟功夫,就把所有麦子收拢。又拉开准备好的油布将麦子盖上,每只角落用石块压稳,杨文秀和古氏,程安安还有温玉就用扫把将散落在地上零星的麦子扫在一起,用撮箕斗装起来。刚刚收拾妥当,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让人心惊胆战。程发林有些发愁道:“这雨水,来得太急了。地里头还有好些个没收完的。”
他说的,自然是别人家的。程发林是个本分的庄稼人,想着大片成熟的麦子被雨水淋了,就算不是自己家的,也心疼。谢双全和他在一块儿说话:“我们再晚一步,也要遭。”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哪怕这雨来得又急又猛,但到了清晨,天边依旧一片晨光穿过层层云霞,大地一片光明。经过一夜暴雨的清洗,树叶和庄稼都透出一股子清新得味道。昨晚上睡得晚,但温玉还是起了个大早,她不放心麦子。昨晚上人多,但太匆忙了,雨水又大,还有风,不知道有没有飘风雨进去。飘风雨,是三塘村的土话,就是下雨的时候,风吹歪了的雨,大家伙叫之为飘风雨。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程怀之从高高的麦堆后面绕过来,显然他已经检查了一遍。程怀之竟然比她还早!“相公,怎么样?”
温玉忙问道。程怀之确定都没有雨水透进去,就道:“昨晚上收拾得很及时,而且盖得很好,没有雨水漫进去。”
“幸亏有大家帮忙,不然有一半多收不住。”
温玉想起来,也有些后怕。就凭程怀之和她,就是不喘气的干,那也快不过迅急的雨水。太阳出来了,地面却还是湿的,麦子是不能打开晒了,得等地面干透,才能翻出来晒。这几天不停歇的割麦子,温玉着实有些累了。反正今天也做不了什么,温玉就搬了张小桌子和凳子,到院子里写大字。突然闲下来,程怀之就有些闲不住。“相公,要不你也写?”
温玉见他坐立不安的,就道。程怀之就在她对面坐下来,温玉把多余的笔和纸推到他面前。程怀之提起笔,却不知道写什么。温玉抿了抿嘴,道:“相公,你是不是不知道要写什么?”
程怀之点点头:“好久没写,一时间想不起来。”
“那有啥问题?”
温玉道,“我说,你写?”
“行!”
程怀之干脆道。温玉道:“你就写——海上月是天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