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民医院,路程可不近。真不知道宋宁是怎么把人及时送来的。他看了眼床头上的吊瓶,对负责看护的护士说道:“将液体停下,把针起了。”
护士微惊,不敢做主,看向了吴清河身后一位五十多岁的白大褂医生。白大褂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管发才,看到护士为难,他更为难。他皱眉对吴清河道:“液体能消除炎症,况且正在用药控制血压,一旦停药,后果可能不可预料。”
张奇颇不客气地回怼道:“维持现状,让老人家自己挺不住吗?要熬到他最后一口气都撑不住,你才甘心?”
管发才瞪大了眼睛,气得肝都疼了!他青紫着脸,训斥道:“你这年轻人说的是什么话?拔掉液体,出了重大事故,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你就只管治你的就行了,别动了我们好不容易维持的基础。”
管发才很生气,很愤怒。在东阳市第一人民医院里,他说一不二,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指摘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敢这么对他说话。反了简直!张奇侧首看着管发才,质问道:“好不容易维持的基础?就是让人毫无尊严的躺在床上等死,是吗?”
“你……”管发才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法反驳。因为他知道,张奇说的是事实。要是有办法的话,他们也不会拖到现在。吴清河也是看出来了,大多有本能的人,脾气都大。眼前的张奇,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眼中没有人的身份地位高低,只有病人。种种迹象来看,宋宁带来的这个年轻人,说不定真的可以创造奇迹。眼看管发才还要再说,吴清河随意地挥了挥手,阻止了管发才,对护士道:“把液体停下。”
女护士‘嗯’了一声开始照做。张奇又上前,帮着女护士把各种监护设备一一取下,一边取一边问道:“这医院有中医科吗?”
管发才哼了一声。吴清河便皱眉,递张奇问了一句,“管院长,医院有没有中医科?”
管发才唰地一下冒出一茬冷汗,他发现把对张奇的愤怒,几乎要迁移到吴家身上,这要是让吴清河认为自己,不想配合治疗的话,那可就真的完蛋了!于是,管发才赶紧郑重地‘嗯’了一声,说道:“有,有的。”
张奇道:“取七壮艾柱过来,还要带一头新鲜的姜与一头蒜,去吧!”
管发才站在一旁,不为所动。但他早已经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了。管发才身为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谁敢使唤他,反倒今天被张奇命令似的口吻使唤,气得他恨不能上去揪住张奇的衣领,问问他认不认识自己是谁。但一想到躺着的人的身份,管发才只能咬牙道:“好,好,我现在就叫人去取。”
管发才说完,快步走出特护病房,在门外吩咐人去了。张奇与女护士把病床前的各种设备挪开后,拉了把椅子到床边坐下,然后帮着吴思源把身上薄被揭开,又帮他解开衣扣,把胸膛亮了出来。吴思源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动他,再加上胸口针刺一样的痛,便缓缓睁开了眼。他一眼就看到了张奇,面露诧异道:“小伙子是你?”
张奇微笑道:“老人家!你命不该绝啊!”
这话一出,吴思源挤出一个微笑。吴清河则大吃一惊。医院这么多专家,都不敢打包票说这话,但他却敢。宋宁也来到床头这边,轻声道:“吴老!您坚持一下,张奇这就给您治呢!”
吴思源笑着颔首。这边说话还不到三四分钟,特护病房的门,便再次被人推开。管发才拿着一盒艾柱,一把干姜,几头大蒜,来到了张奇这边,“都在这儿了!”
张奇接过艾柱,看了眼干姜与大蒜,用手比了一个厚度,道:“拿把刀,把干姜切成这么厚的片,取最中间最宽的那一片过来。还有这些蒜,用最大瓣的蒜,切这么厚,多切一些。”
管发才看着张奇,心道,你小子把我当丫环使呢?可是,他又不敢当着吴清河的面训斥,只好硬着头皮应道:“好,好的。”
但他手脚不可能利索。张奇只好对女护士说道:“护士小姐姐,你帮帮他,笨手笨脚的!”
女护士吓得花容失色,敢这么熊院长的,她还是头一次见。管发才脸色青紫,尴尬地退到一边,把任务交给了女护士。张奇又让宋宁找来了一根牙签,等女护士把姜片递来后,用牙签在上面扎了很多洞,检查后放在了吴思源的关元穴上。姜片放好,张奇点燃艾柱,放在了姜片上。张奇一边放一边对吴思源道:“老人家,如果感觉太烫,就对我说,我多加一片。”
吴思源轻轻点头。他打量着张奇,声音虚弱道:“小伙子!你拿这些是什么?我好像没有见人用过。”
张奇微笑解释道:“这是艾柱,艾叶制作成的,中医里说的针灸,针是针刺,灸是艾灸,都是中医的一种治病手段。”
吴思源惊奇道:“原来针灸是两个东西。”
张奇笑道:“是的,针是针,灸是灸。灸嘛,就是久火的意思,您老身上这顽疾,非久火不可除啊!”
吴思源听后眼中一亮,颇有一种遇到宿命之医的感觉。女护士又把切好的蒜片递给了张奇。吴思源又道:“刚才用姜,这会儿怎么又改用蒜了?”
张奇发现吴思源还真是个好奇宝宝。他笑着解释道:“灸关元,补的是生生之阳气,现在要灸华盖,补的是庚金之气,气补于肺,行的是杀伐阳气,这一上一下,两头堵截残存在您身体里的邪气,这病就翻不起风浪了!”
“小伙子你这个说法很形象!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吴思源立刻期待起来。但他不知道的是,只这说话的功夫,他的中气,就已经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