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花。”
罗煞一看“杏花”图样,触动心中前事,却是连脸也红了,如飞霞一般。安柔公主奇道:“昭蒂姐姐没喝酒啊,怎的醉了?”
昭瑰公主一把夺过看了,笑道:“恭喜恭喜!杏者,幸也,又主贵婿。杏花可是贵宠之兆呢。”
安柔公主凑过去看了也是一脸喜色:“是吗?杏主病愈,看来你的病也快好了。缠绵病榻那么久,如今天气暖了,也该好了。”
安柔公主握着一块栗子酥接着道:“签上不是说‘春风及第’么,可是姐姐要考女状元了,姐姐可要做状元糕吃?”
昭瑰公主撑不住笑,一把搂了她道:“只心心念念着吃,‘春风及第’是说你昭蒂姐姐的春来了呢。”
罗煞举手去捂安柔公主的嘴:“没的说这些不三不四的村话,还教着不学好。”
又对昭瑰公主说:“这个不算,我浑抽的,只试试手气。”
“赖皮的见的多了,只没见过这么赖皮的。”
昭瑰公主笑:“谁叫你是东道主,容你再抽一回吧。只是这回抽了再不能耍赖了。”
罗煞道了“多谢”,把签筒举起细细摇了一回,才从中掣了一支道:“这回该是好的了。”
抬目看去,却是一支海棠,依旧写着四字,是“海棠解语”,又有小诗一句“东风袅袅泛崇光”作解,罗煞抿嘴笑道:“原是不错。今日早上堂前那两株西府海棠又绽了花苞。”
昭瑰公主看了一回笑:“的确说的好,海棠又名‘解语花’,你不就是一株可人的解语花么?”
安柔公主已把酒递到罗煞唇边:“来来,饮了此杯作贺。”
罗煞举杯仰头一饮而尽,一时起了兴致,唤了烟云进来,笑着说:“东坡后句是‘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你们去取两盏红灯笼来,要大,替我照着堂前那海棠,别叫它睡了。”
烟云应着去办了。昭瑰公主抚着罗煞的脸颊道:“这丫头今天可是疯魔了。”
又让安柔公主:“你也抽一支玩。”
安柔公主笑着答“是”,取了一支看,自己一瞧,手却一松把签掉在了地上,双颊绯红欲醉,道:“这玩意不好,说是闺阁里的游戏,可多少混赖话在上头。”
众人不解,罗煞忙拾了起来,却是一树夹竹桃,底下注着“弱条堪折,柔情欲诉,几重淡影稀疏,好风如沐”。昭瑰公主用手绢掩着嘴角笑道:“别的不太通,这‘柔情欲诉’我却是懂得,却不知道安柔公主妹妹这柔情要诉给谁去。”
昭瑰公主又道:“安柔公主无故掉了花签,该罚她一罚。不如罚她三杯。”
安柔公主急忙告饶道:“安柔量小,一杯下肚就头晕,哪禁得起三杯,不行不行。”
烟云见桌上燃着的红烛烛火有些暗,拔了头上一根银簪子去剔亮,不想那烛芯“啪”的爆了一声,烛焰呼地亮了起来,结了好大一朵灯花。昭瑰公主道:“今儿什么日子,这样多的好兆头都在你宫里?”
安柔公主亦是喜气洋洋:“看来姐姐的身子果然是要大好了。不如这样,妹妹唱上一首向姐姐道喜。”
“这个倒是新鲜雅致,我还从未听过妹妹唱歌呢。就劳妹妹唱一支我们听罢。”
安柔公主敛了敛衣裳,细细的唱了一支《好事近》:花动两山春,绿绕翠围时节。雨涨晓来湖面,际天光清彻。移尊兰棹压深波,歌吹与尘绝。应向断云浓淡,见湖山真色。一时寂然无声,安柔公主唱毕,在场的人都痴痴的。罗煞惊喜道:“好个安柔公主!果然是深藏不露,我竟不知道你唱得这样好。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昭瑰公主听得如痴如醉,道:“若早听了她唱的歌,‘妙音’二字当非你莫数。”
安柔公主红着脸谦道:“雕虫小技罢了,反倒叫姐姐们笑话。”
“哪里什么笑话,听了这歌我将三月不知肉味了。”
说笑了一阵,又催安柔公主再抽了花签来看。她放在罗煞手中说:“昭蒂姐姐替我看吧,我却不懂。”
罗煞替她看了,画的是小小一枝茉莉,旁边注着“虽无艳态惊群目,幸有清香压九秋”,另有小字“天公织女簪花”。罗煞心中一寒,顿觉不祥,即刻又微笑着对她说:“这是好话呢。”
昭瑰公主关切道:“怎么?抽到不好的么?”
罗煞笑笑:“也没什么,只是没我们那两支好。”
想了想又说:“花是好的,只是那句话看了叫人刺心。”
昭瑰公主问:“怎么说?”
“天公织女簪花。相传东晋女子在天公节簪花是为……织女戴孝。”
昭瑰公主强笑道:“闺阁游戏罢了,别当真就是。”
今日清早起来却是下雨了,起先只是淅淅沥沥的如牛毛一般,后来竟是愈下愈大,渐成覆雨之势,哗哗如注,无数水流顺着殿檐的瓦铛急急地飞溅下来,撞得檐头铁马丁当作响。天地间的草木清新之气被水气冲得弥漫开来,一股子清冽冷香。原本约好昭瑰公主和安柔公主今日去御花园游玩一番,可天公不作美,竟是下起雨来,罗煞心中不免有些惋惜。雨天无聊,罗煞便坐在暖阁里抚琴,原是弹着一首《雨霖铃》,听着窗外飞溅的雨水声,竟有些怔怔的,手势也迟缓起来,烟云端了新鲜果子进来,在一旁道:“公主是在弹奏《山之高》么?”
罗煞回过神来,笑道:“怎么现在耳朵如此不济了?这是《雨霖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