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的,而且异常的准。也许是吧,这就是伊诗语的第六感,因为705的客人是蓝啸雨。终于,伊诗语站在了705门外,调整了下呼吸,换上她们服务员工招牌式的笑容,轻轻敲了敲门。大约等了五分钟,门才被打开,门开的那一刹那,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了眼帘,伊诗语的大脑神经系统瞬间崩溃,一片空白之后便是混沌,眼前甚至都有一种炫晕感,脸上那招牌式的笑容僵在脸上,只有双手紧紧的扣住手上端着的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嘴巴张了张,却忘记了说话。开门的是蓝啸雨,神态俊朗依旧,眉目更显清冷。抬头见门外站的是伊诗语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便很快恢复了正常,深遂的眼底藏着一丝心疼与纠结。很快,伊诗语也回过神来,看着蓝啸雨有些木然的说道:“先生,您要的红酒。”
尽管语言陌生僵硬,但那双眼睛是欺骗不了人的,直直的看着蓝啸雨,不躲不闪,不卑不亢,还有一丝哀怨闪过。蓝啸雨侧身让开,说道:“进来吧。”
伊诗语端着酒走了进去,心跳却不自觉的加速,便在心里默默的埋怨自己没用,伊诗语啊伊诗语,你有点出息!你与他早就是陌路人了!陌路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关系了!如今再见也不过是因为这世界太小而已,并不是什么命运的安排,伊诗语要淡定!你该恨他才对,多少伤痛都是他给的。伊诗语站在原地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将红酒放在餐桌上,放酒杯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那瓶红酒,瓶身一歪,眼看着就要落地粉碎,伊诗语忙转过手去救,惊得一身冷汗,与此同时,蓝啸雨也伸出手,一个只手纤细白皙,一只手修长宽厚,巧合的是,两人的手瞬间触到一起,蓝啸雨的手竟覆在了伊诗语手背上,令人失望的就是结果了,红酒没有挽救回来,而伊诗语冰凉的手却落在了蓝啸雨手中。“啪!”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似乎将这个空气中的什么东西打破了,如同碎在了伊诗语的心上。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整个世界都沉静了,只听得见彼此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蓝啸雨抬头看着伊诗语,深遂的眼眸里带着浓浓的深情,喉结动了动,正想张口说点什么,却被浴室传来的开门声给打断了。“怎么回事?”
乔莹一身松散的浴袍,酥胸半露,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伊诗语惊惶的收回手,转头向乔莹看去,这下真的把她吓到了,眼前是一副熟悉的脸孔,可她竟觉得有些陌生!当然,刚才那暧昧的一幕还是落在了乔莹的眼里,她拿着毛巾的手僵了一下,转眼看了看蓝啸雨又恢复了动作,向他们跟前走来。蓝啸雨淡定自若的收回手,转头,神色淡淡的看了乔莹一眼,说道:“没事,酒摔了。”
此时,伊诗语将头埋得低低的,她不敢肯定乔莹有没有认出她来,或者已经认出来却假装不认识,但如果她不先叫她的话,她绝对不先与她相认。从前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如今一个风光依旧,一个却沦为为了生活而奔波劳碌的人。“不好意思,我马上收拾一下。”
伊诗语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月的工资算是没有了,甚至未来好几个月的工资估计都得被扣掉,估计都不够赔这瓶红酒的。伊诗语正欲低头去捡碎掉的酒瓶,却听蓝啸雨淡淡开口道:“算了,不要红酒了,你出去吧,一会儿我们走了再收拾。”
说完,眸光淡淡的扫过伊诗语,有令人觉察不到的不忍与心疼。“好的……”伊诗语起身低头,正欲默默的走出去,却被乔莹叫住了:“你是伊诗语?”
伊诗语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背上发寒,握了握手心,已满是湿汗。她终归还是将那最后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伊诗语深呼吸一下,转过身,不卑不亢的微笑着看着乔莹,说道:“是的,我是伊诗语,乔莹,好久不见。”
伊诗语脸上平静自然的微笑,令乔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在她想象中,骄傲如带刺的玫瑰一般的伊诗语落魄到这种地步的话应该一脸窘迫或者不敢承认自己是伊诗语才对,可她竟这般淡定自若,着实超出了乔莹的意料之外。瞬间,房间里的气氛尴尬了起来。蓝啸雨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旋尔,空气中飘着淡淡香气,是来自乔莹那刚沐浴完毕的身体上,香气绰绰,令人沉醉,那半裸的酥胸,如凝脂般白皙光滑的肌肤,一切的一切看在伊诗语眼里,犹如万根细针扎进伊诗语的心里,隐隐作痛,整颗心里除了痛苦,还有无尽的绝望,几乎将她击溃。蓝啸雨这一次,算是将她的心伤了个透彻,只觉得心冷脚麻,背上全是冷汗。“请问,二位还有什么需要吗?”
伊诗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只觉得自己声音难听至极,连呼吸都困难了。蓝啸雨眉眼淡淡,不动声音色的站着,看不清喜怒。“诗语,你怎么会成这样子?”
乔莹向前一步走向伊诗语,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伊诗语竭力让自己保持标准的微笑,面色佯装平静的说道:“我什么样子了?”
乔莹顺着她的话说道:“以前的伊诗语在我眼里是骄傲的,是不可一世的,从不会对人露出笑容的,想不到才几个月没见面,你竟然卑微成这样子?”
伊诗语依旧嘴角含笑,越发的觉得乔莹变得愚钝了,也许以前的伊诗语只是只纸老虎,需要那么一层华丽而又奢侈的外表支撑着,而现在的伊诗语即便没有了华丽的外表,她的心已经坚硬得足够抵御一切侵犯!伊诗语神态平和的看着乔莹,淡淡的说道:“骄傲,不可一世,谢谢你用这些字眼形容以前的我,也许对以前的我来说这是赞美,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是侮辱,现在的我不知道以前的我到底风光在哪里,并且也不知道现在的我卑微在哪里。反而言之,以前的我是拿着我父母的钱风光的,而现在,我用的是我自己的钱,你说,到底是现在的我卑微,还是你的心依旧那么虚荣?”
伊诗语的一番话如和风细雨,却直击乔莹的软肋,将她那嚣张的气焰瞬间浇灭,而乔莹身侧的蓝啸雨则缓缓的眯了眯眼睛,以另一种赞赏的眼光看向伊诗语。确实,伊诗语已不是最初他认识的那个伊诗语了,她身上的闪光点越来越多,并且越来越坚强,懂得用各种手段保护自己,还明白了很多道理,经历过生死的人真的不一样。乔莹脸色怔了一下,随即便变得有些慌乱,接着说道:“虚荣?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与生俱来的,我本就不需要自己努力去争取,何来虚荣?况且,我乔莹也当得起那么多人的羡慕。别人都说,人在面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都会用一种敌对的态度来掩饰内心的自卑,就是所谓的仇富。一定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会说我虚荣。”
蓝啸雨一直沉默不语,保持观望状态,毕竟有些事情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也是伊诗语必须面对的事情。从前的她只活在父母为她营造的世界里,一切规则都是由她定的。现在她失去了那个世界,就必须得面对有些人的真面目,这是个活生生的世界,她早该学会面对。伊诗语毫不在乎的笑笑,说道:“随便你怎么说吧。不过,现在你是我的客人,我有义务为您服务,请问二位还需要什么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伊诗语只看着乔莹,她不想看到蓝啸雨,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或悲,或怒,或恨,或爱,由爱生恨,由怒生悲,伊诗语的心像是在被刀子绞一样,间或还有人在伤口上撒着盐或者醋。“诗语,你是在恨我在你落魄的时候没有帮你吗?所以才会说我虚荣?”
乔莹一步步走近伊诗语。伊诗语复又浅浅笑了笑,说道:“你想多了,我本来就没有指望过谁,不管路有多艰难我都一路走过来了。”
乔莹却一把握住伊诗语的手,说道:“诗语,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解释一下,我是被迫的,你家出事的时候,我被父亲禁足在家,手机跟电脑都被没收了,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真的帮不到你。你能体谅我吗?”
身后的蓝啸雨嘴角不屑的扯了扯,坐在了椅子上,他倒要看看乔莹这个女人到底还能有多虚伪。“乔莹,我根本没有怨你的意思。”
伊诗语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并没有对乔莹的道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