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页上明明白白写着:“受雇人可对条款提出修改增删意见……”这,我是猪脑子吗?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内容我都没看,脑子里光想着如何熬过三年赚大把的钱。“你还有话好说吗?”
“我不管,这样的合同就是找法院,也会因为条款苛刻被判无效。”
我算想明白了,如果说像陆炯说的,一开始是我吸引的他,那么现在,却是他需要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那是一定的,否则他不用那么费尽心机找我,护身符隐藏了我,他还抚面探骨找到我,哼,也不知道摸过多少女人的脸,“我是不会认的。”
陆炯没想到我突然变得强硬,有些疑惑和紧张地看着我。我冷冷地看着水鬼,他也冷冷地看着我。“哈哈哈!好!好得很!”
水鬼末利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我心里直发毛。“你笑什么,你大可以再,再把我关到那底下惩罚我,可是你的合约里没有可以随意惩罚受雇人的条款。”
我壮着胆子跟他绕。“你既然不认合约现在又用合约来压我,这又算什么?”
水鬼似笑非笑,凑近我,“还是你心里很舍不得这么丰厚的薪水?”
“我,这是我自己争取的工作,为什么要放弃。只是合同条款必须重新商定。”
他居然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丰厚的薪水确实是很重要的一方面,更何况是我经历这么辛苦的训练得来的,凭什么要放弃?再说,我对陆炯说的这些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一定要弄明白我跟他究竟有什么瓜葛。所以,我打定了注意,只要合同条款不是那么苛刻,争取一些主动,不受他严酷的惩罚,有什么好退缩的?“好,拿笔来!”
陆炯没想到我们俩都这么爽快,一个愿签一个愿改。这么高的薪水,我当然不能一条条都按我的意思来,只要他不可以随意惩罚我,只要婚约三年后自动失效,只要夫妻之事他不可以强迫我,我也就认可了。哼,到时候我不跟你啪啪啪你还能奈我何?最后,我加了一条:“不可以在我面前出现伸长手臂等其他异形。”
想起那卷起来裹着我的手臂我就害怕。签完了字,只见水鬼一挥手,一份合同飞起来,飘到我面前,继而贴在我的胸前消失了。我的胸口一阵刺痛,我忙拉开领口,胸前出现了一个墨绿色的纹身,那是一个奇怪的符号。我刚想问,就见另一份合同也同样消失在水鬼的胸前。“契约刻入心头,时刻都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免得大家忘记啊。”
陆炯在一旁插话,第三份合约被他收入了公文包。这,这么丑的符号,我啐了一口口水,却抹不掉它。“那是一个‘契’字,你擦不掉的,三年期满会自动消失。”
陆炯把后面的礼仪培训时间表递给了我,“这个还是要通过的。”
“是,我知道,如果通不过不光要重新训练还要扣薪水的20%……”咦,我居然能轻而易举地背出合同的内容,我不可思议地看向胸口的那块字符,陆炯笑着对我点点头。水鬼末利没心思看我们俩在这磨叽,提起沙发上的西装出去了,最后甩给陆炯一句话:“以后对我的人,不许再用障眼法。”
我望着他的背影,潇洒如风,我就这样成为他三年的妻子,没有婚礼,没有仪式,只有一纸婚约。等等,障眼法?我看向陆炯。他低头尴尬地不敢看我:“不是我,是我底下的人干的,让你刚开始签那份合同时,看不到有关婚约的内容。”
你,你们!难怪我对第三页一点印象都没有,根本不是我的问题。算了,反正现在合同都签了,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呵,这就是我以后的下班时间。我苦笑一下,啊!这一天好漫长啊!以后这三年又会是怎样?我站起身来,疲惫不堪地跟陆炯告别。刚出了大楼,却见外面停着一辆车,陆炯正把公文包放到后备箱里,他见了我,手抵住车门上方,示意我上车。我很感激,这么温柔的人,若在他手下做事,要轻松得多吧。他手下……障眼法……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他:“你,你,你也是水鬼?”
“噗——哈哈哈,我以为你不会对我有什么兴趣……我的手下会障眼法,我又知道那么多事情,很奇怪是不是?”
他看着我,眼睛里是温暖的笑意,调皮地冲我眨眨眼,“会点小法术哦,放心,我可曾伤害过你?”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不仅没有伤害过我,还处处帮我,他还是救火的英雄,是我,是我心里有好感的人。深夜的街道显得有些杂乱,收了摊的小铺子外,是热闹了一天后腐臭污浊的气息。车子停在我的小院子前停下来,熄了火。陆炯深深的眼睛看着我:“他脾气不好,跟他相处要学乖哦。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并不想害人。以后你会慢慢明白你对他的意义。今天太晚了,好好睡。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他不容我拒绝,挥手消失在夜色中。好久没有回家了,虽然是租来的房子,也一样有深深的归属感。只是我太疲倦了,没有过多地体会这种感觉,一挨上、床就睡着了。也不知是几点,迷迷糊糊中我被一阵阵哭声惊醒。我睁开眼,窗外微微发白,打开手机一看,不过是凌晨四点多。我叹了口气,自从被水鬼纠缠,我的睡眠状态就一直不好,之后又靠着酒精麻醉自己,现在虽然努力戒掉了睡前的那杯酒,却发现自己再也睡不了回笼觉了。那哭声仿佛是东边张大哥家传来的,像是他妻子的声音。那哭声嘤嘤咽咽,似有悲又有喜,持续了好久也不见停息。我想侧耳细听他们的说话声,却又听不清楚。这对小夫妻平时挺恩爱和睦的,没见他们吵过架,可今天为什么张嫂哭得这么伤心呢?我起身走到院子前,从低矮的院墙望过去,张大哥家亮着灯,床上映着一家四口温馨的影子。孩子们都被张嫂吵醒了吗?我摇摇头回到屋里。要说那两个双胞胎孩子,长得可真是一模一样,模样还很讨人喜欢。有一次,我看见妹妹买了早点从我院前借道回家,就笑着逗她:“芸芸,买什么好吃的了,给阿姨一个好不好?”
那十来岁的小姑娘,听我喊她,便停下来,冲我噘噘嘴:“嗯嗯,不给你。”
我瞅向她手里,四个包子和几个茶叶蛋:“那么多鸡蛋,给我一个吧。哎,你姐姐呢?怎么每次都是你去买早点?”
小丫头低下头,抿着嘴,调皮的眼睛像机灵的小鹿:“我就是姐姐呀!”
“啊,你是豆豆?哎呀,真不好意思,阿姨老弄错。下次你们一起来阿姨家玩,让阿姨好好认认你们。”
豆豆低头不说话,冲我眨眨眼,掏了一个鸡蛋塞给我,转身跑回了家。可那之后,我却很少见到他们一家再从我院子里过。自己也因为水鬼的事烦心,跟他们很少来往。我决定明天一早上班前摆放他们,毕竟是这院落里唯一的邻居,关心一下还是应该的,会不会是家中老人发生了什么变故?早上七点,我买了早点正往嘴里送,见芸芸,嗯,也可能是豆豆,背着书包出来。我喊住她:“小丫头,你先别走,让我猜猜你是谁,你是芸芸对吗?”
小姑娘笑得很灿烂:“对啊,我就是芸芸,阿姨早。”
“哦,是方美女啊,今天这么早?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张大哥在芸芸身后出来,看见我,跟我打招呼。“哦,还没正式毕业,在实习。嗯,张嫂还好吗?我昨天听见她好像很伤心,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张大哥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张嫂和豆豆也出来了,张嫂一边拉着豆豆,一边说:“好,今天带你去公园……哟,是高材生啊,今天怎么有空来?”
“哦,没什么,我,我今天要去新单位上班,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见她满脸红光,欢喜不已,我把要问的话咽了回去,这情形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倒是豆豆,怯生生的望着我,好像第一次见我一样。“豆豆,今天不用去上学吗?”
我听张嫂刚才说要带她去公园,蹲下来握着她的手问她。她的手冰冷,像手里握了一块冰。她长得跟芸芸确实很像,可是,她的右眉毛里却有一颗明显的黑痣,怎么我以前没注意过这么大的差别呢?豆豆不答话,拉着她妈妈的手,抬头看张嫂。张嫂躲闪的眼神,略带尴尬地笑了一下:“哦,豆豆,她绅体不是很好,我带她去公园散散心。”
说完,她别过头去,似乎有些难过。我以为每个妈妈见孩子生病,都会比自己生病还难过的,就点头示意跟他们告别。哪料到,事情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