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忘了我前一晚吃饭吃一半睡着做的那个关于怪兽和星星的梦了。然而,我并不知道。那其实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首先印证的不是怪兽而是那些星星。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按地府的时间沙漏来过日子,真的太漫长了。昼夜更替只是受到沙漏的指引走个形式,许多的生物竟然还是按照人间的气候变迁来的生长变化的。我看见一朵花开了以后就一直在那儿,总也不凋谢,当然也有些花像憋了一股子劲总是含苞待放的样子,不露芬芳。我到现在才能体会到,河神他一个神仙在他那水府衙门里日复一日地过日子实在不容易,难怪他那么好.色,终日沉迷在一堆女色里,否则这漫长无涯的日子太难打发了。更别说那些受煎熬之苦的水鬼们,要想去投胎,得要受这么多苦,熬那么些时日。还是人间美,我都想哭了。想爸妈,想末利,想我人间逍遥快活的日子。我还想念人间的四季,24节气,一天24小时……可是这里没有人间的时间沙漏,天庭与人间划清了界限后就再也不留人间的沙漏了。水月公子每天晚上都会来,跟我一起吃饭,我总是催问他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他又总说时间还早。他说的没错,这些日子算起来不过是人间的一个小时。以前有的时候觉得一个小时太漫长,有的时候又觉得一个小时太短了。时间就这么飞逝,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这一个小时被延长成这么多天,过起来都过得想吐。樱玉教了我一个办法,那就是忘记时间,更不要总想着跟人间去比较,那要跟天庭比,日子还更漫长呢。也是,就像出国一样,有时你得忘了汇率,否则总那么兑换,会让自己很难熬。我不能总把时间这样换算来换算去的。这样调整着,好过了很多。这天来了个不速之客,樱玉有些惊慌地跑来让我准备准备,说是南星宿王妃来了。对哦,这水月公子是有王妃的,我怎么没想到过。她来就来呗,我有什么好准备的。南星宿王妃站在门外等我出去迎接,樱玉和璠草硬是连劝带拖地把我拉出去。“你就是公子的客人?”南星宿王妃来回打量了我一下。见我不说话,樱玉连忙施礼:“回王妃,姑娘正是公子的客人,名叫方清平。”
“清贫?听说是人间来的,现在人间的姑娘都长这样?肤色那么差,一看就是贫苦人家的。”
唉,我怎么命这么不好,总遇到没事来找茬的人?姜锦就是一个,害人不浅。算了,这位我就不招惹她了吧。显然她看我不顺眼,我也不喜欢这种仗着自己人胖皮肤白就损人肤色的女人。其实我没她那么白也不至于像她说的那么差吧。不想说话,说多了好像我比她更“白”。“带我进去看看。”
南星宿王妃一抬头示意我前面带路,我站着没动。樱玉紧张地拉拉我的衣角。唉,不想让这两丫头为难。我一抬脚跨进门槛。这是一个历史性的一步,不亚于人类进入太空后踏上月球的那一步。南星宿王妃在我的带领下进了正厅,她绕着那大方桌走了一圈,可能是脑补了什么自己想象的画面,很不痛快地瞄了我一眼。这眼神里的含义我还懂的。也难怪,这精美绝伦看着就想躺的紫檀雕花大桌,真的很像床。反正,水月公子不在的时候我是把它当床来睡的,可以随便滚。南星宿王妃在桌边主座,也就是水月公子坐的位子上坐下。樱玉忙端了茶过来,敬上。她喝了一口,满脸惊异的表情:“居然有三界独尊崖上的翠微烟?青翠,微凉,味轻如烟。”
这茶我天天喝,这南星宿王妃却当个宝。难道这不是这里人人都能喝的?她喝了半盏,大概是怕人笑话她没见识,就放下了茶盅站起来,在东屋和西屋来回走了这么一圈,那样子显然是第一次来这里。我一直以为这地方是水月公子夜晚回来吃饭办事的地方,就是餐厅、书房兼休息室吧。因为我来了没处安置,就把我暂时安置在这里。没想到却是个连王妃都不曾进入过的地方。“呵,不错啊,金屋藏娇。公子到底是凡人所生,也难怪会看上你了。”
“看上我?”我终于忍不住了,不想莫名其妙躺着中枪,我是末利的妻子,不是什么人藏的娇,“您误会了。我来这里纯属偶然,也没有要在这里常住的意思。我只不过答应了水月公子要帮他一个忙,所以留了下来。只是……到底要帮他什么忙他还没说过。”
“呵,帮忙?你居然这么想?”南星宿王妃摇头,“我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呐。”
“我可是跟人有婚约的,管他是神也好,凡人生的也好,我怎么可能跟他有瓜葛?”莫名其妙当第三者吗?真是的。“金、银、灰、紫、白、蓝这六种颜色是公子最喜欢的颜色,他按这个顺序排尊卑。你的床是金纱帐,银被衾,灰色的床褥。还有,烛台是紫色的,蜡烛是白色的。一应家具都是紫檀木,面盆脚盆都是金的,地毯和窗边美人榻的绒垫是紫狐皮毛做的,还有这纱窗是浅蓝的……”她这么一说,我也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这样。可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啊,这本来就是水月公子的地方,按照自己喜欢的颜色来装饰没什么不对的。“我虽然没进来过,可是我的观星镜却可以在公子出去时让我看见这里,它原来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唉,这女人一怒目我就知道多说无益,以前不这样现在就算这样了又能怎么样?可她非要认定了我是小三我能怎么办?哎,对了!我走到她跟前,拉开领口,给她看我胸前的“契”字:“我当真是有夫之妇。这是我们的婚约,这样你信了吧。”
“墨绿色的东巴文?这……鬼婚?”这南星宿王妃还算有点见识,“你居然跟鬼订了婚约?”“是啊,他叫末利,末利你听说过吧?河神手下的将军。就是他!”“河神?呵,那老儿底下那么多水鬼将军,我怎么会认识他们?”
唉,末利啊,你的知名度看来不高哇!“哼!”
这南星宿王妃走到方桌前的主座前,喝了口茶,突然又生气地放下了杯子。我被她吓了一跳,不知道她又想起什么来。“西南星宿的那个贱.人,还是北海龙王夫人娘家的侄媳妇呢,不是一样毁了婚约跟了公子?有婚约算什么?”说完,她一掌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她这一掌不偏不倚正好拍在了一个机关上,西室书屋的装饰柜哗啦啦地移开,血蛊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