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德胜迟迟不肯拿出诊金,中年人有些不高兴。他指着朱国瑞等人道:“看你们一个个非富既贵,却不肯为家人出钱看病。真是世风日下!”
看着他愤慨的表情,朱国瑞有些忍俊不禁。他憋着笑,走到中年人面前道:“我手下有个医官叫胡青牛,不知先生可认识此人?”
“你就是……”险些叫出对方的名姓,中年人赶紧捂住了嘴。从对方的表现,朱国瑞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您可是青牛的同门师兄夏颧先生?”
“正是在下,见过朱……东家。”
夏颧顿时显得有点拘谨。朱国瑞拍拍他道:“我那正好缺少医术高超的医官,你可愿意与青牛并肩作战?”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夏颧恭敬地深施一礼。这回我的医疗团队可算是人才济济了。朱国瑞心中大喜。他看了看夏颧,又回头看了看金环和银环,对着谢再兴吩咐道:“谢千户,你带十名弟兄护送夏医官和两位姑娘先回定远。记住,务必把夏医官平安送到。”
“诺!”
谢再兴知道主公是怕自己的家人出事,感激地拱了拱手。人群中,赵端看着谢金环无奈地砸吧了一下嘴巴。稍后,朱成领来十名士卒。谢再兴带着家人护送夏颧出了金陵。安排好他们,朱国瑞才看向发病的和尚。地上的和尚早已坐了起来,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佛祖保佑,你竟然修炼成护法罗汉了!”
和尚口中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朱国瑞不禁一愣。“大师可是认得我?”
朱国瑞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和尚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道:“没见过不代表不认识,不认识也不代表不认可。施主尚需继续努力!”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和尚拍拍屁股转身就走。朱国瑞有心拉住他,却又下意识地缩回了手。他觉得对方如果是有意接近自己,定然会再找机会与自己接触;如果不是,自己也没必要因为他的几句话就被牵着鼻子走。和尚头也不回的大步远去。走出一段,他忽然抬头唱道:“东南子,着赤衣,肩扛日月扫寰宇……”人已远去,声音渐小,后面的歌词已经让人听不太清楚。赵德胜凑到朱国瑞面前道:“主公,用不用把他抓回来?”
“不用,如果他有什么企图,定然还会回来的。”
朱国瑞摇摇头,示意大家继续赶路。等到了沈府,管家沈隆见孙少爷带着贵客前来分外高兴,赶紧跑进内宅禀报。可等他回来时,身后却只跟着沈森的父亲沈荣。“父亲,爷爷怎么没来?”
觉得爷爷有些怠慢,沈森当即沉下了脸。“还请大帅见谅。家中来了恶客,父亲暂时脱不开身。请大帅跟某先去客房稍坐。”
胖敦敦的沈荣笑眯眯地拱手赔礼。“无妨,还请先生带路。”
朱国瑞笑了笑,示意自己并不介意。进了客房,沈荣赶紧吩咐下人摆上了茶点。他热情地陪着朱国瑞闲聊了起来。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正房门大开。沈万三陪同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走了出来。朱国瑞从打开的窗户望去,只见出来的人面相威严,一对剑眉斜插入鬓,斜向上翘起的吊睛眼分外有神。似乎没有发现客房里有人,来人客气地跟沈万三拱手道别。“咦?”
身后的沈森惊讶地轻呼一声。稍后,他主动向朱国瑞解释道:“恩师,那人就是张士诚!”
原来是他。朱国瑞仔细观察起对方。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张士诚身后的一个彪形大汉向客房扫了一眼。朱国瑞赶紧把身体藏在窗后。“那是张九六,张士诚手下的头号悍将。”
躲在他身后的沈森小声介绍到。等送走了张士诚,沈万三领着一众儿孙直奔客房。“元帅大驾光临,老朽真是不胜荣幸!”
沈老爷子笑呵呵地拉住了朱国瑞。朱国瑞轻轻握住他的手,哈哈大笑道:“老爷子对我颇为照顾,在下必须得登门拜谢。”
“这是老夫的几个不孝儿孙。”
沈万三随手向身后一指,“尔等还不快给元帅见礼。”
沈茂、沈旺赶紧过来见礼。沈森则是指挥着几个堂兄弟给恩师行礼。融洽的气氛中,沈万三和朱国瑞携手把臂,亲热地走向正堂……刚走出沈府,张九六凑到张士诚身边小声说道:“刚才客房里好像有人。”
“某知道。”
张士诚微微一笑,“此地不是说话的场所,咱们找间青楼细说!”
早想享受花花世界的张士诚急忙派人去打听附近的青楼。“主公,当地人说最好的青楼叫月仙居……”“那还不赶紧前去?”
没等随从说完,张士诚拨腿就走。等进了月仙楼,张士诚赏了老鸨一大锭银子,带着众人进了最好的包房。“贾爷,您是听曲还是找姑娘来陪酒?”
张士诚自称姓贾,老鸨看在银子的面上,客气地称他为贾爷。“都要,你速去安排!”
“贾爷稍候!”
老鸨匆匆而去。“主公,您对客房里人怎么看?”
张九六抽空问到。“无非是来求支持的。沈万三是生意人,决不会把鸡蛋放在一只篮子里。某听说他已经开始支持破虏军了。”
“破虏军?”
张九六似乎没有听说过这支人马。“一群由盗匪和义兵组成的乌合之众,刚刚占领了定远。”
张士诚不屑地一笑。“定远不是归濠州所辖吗,莫非他们也是永义王的属下?”
“是又不是。”
张士诚轻轻摇了摇头,“有人传信与某,说是破虏军主将被刘福通封为淮西冀元帅,名义上节制濠州红巾军。”
“那赵均用和彭大能干吗?”
张九六疑惑地问到。“关咱屁事?”
张士诚不屑地笑道:“某巴不得他们能狗咬狗——一嘴毛。到时候,淮西就是咱们的天下。即便他们不起内讧,淮西那种穷地方也养不起这么多军队。某倒要看看他们想往哪去!”
“那俺就放心了!”
张九六若有所悟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