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可能。俺绝对不相信!朱十七的残魂在听完杨宪的话后,疯狂地叫喊起来。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朱国瑞已经基本不再受他的影响。他早就觉得朱胜有问题。上次如果不是朱十七的残魂作祟,他在金陵时就会扣押住对方。无缘无故地骗自己去金陵,根本不是要让自己拜见谁,而是想借机要了自己的性命。至于后来朱胜现身、方国珍派人救自己过江,很可能是因为隐门看上了实力强悍的破虏军,才临时改变了主意。只是自己到底跟隐门有多大仇怨,能让对方起了杀心?朱胜跟朱十七又是什么关系。就算是养父,也不可能轻易害自己的儿子的性命。毕竟朱胜的膝下只有一个养子。周姑娘又是什么情况?她是从开始就知道我与隐门的仇怨,还是后来得知的?她口口声声说不可能喜欢我,似乎是不想跟我产生什么瓜葛。此外,她的口气里还带了些居高临下的味道。可她又为什么又要主动告诉我,身边有隐门卧底的事情?几个义子每天围着自己转,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尤其是朱文谦和朱文英,两兄弟几乎是在拿自己当亲爹看待,应该不会算计自己。至于赵端,那就是个‘吃饱了不饿’的主,根本不可能是暗间。他只是一直拿周姑娘当预备主母,变着法在讨好对方而已。见主公的脸色不断变换,杨宪试探地问了一句。“主公,臣是否继续禀报?”
朱国瑞连忙收回思路,抬手示意他继续。“自从您从金陵回来,胡知院就开始出现异常,在出诊和授课时,经常心不在焉。如果不是夏知院及时提醒,恐怕已经酿出了几次大祸。”
青牛应该不是隐门中人吧。他向来不喜欢什么藏头露尾的组织,对朝廷和明教更是嗤之以鼻。对于他来讲,如果不是因为能跟着自己接触一些新鲜的医学知识,只怕早就去浪迹天涯、研究医术了。杨宪说的这些人似乎都有嫌疑,但又都不明显。他们当中真的会有隐门奸细吗?朱国瑞暗自思量,久久不语……医疗院内,胡青牛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从一早起床开始,他的右眼皮就在不住地蹦跳。时至午时,他实在受不了眼皮痉挛的折磨,向师兄夏颧告了个假,独自回到家中休息。由于他一直没有娶亲,身边只有徒弟加养女的丁香。所以,朱国瑞分配给他的住处也不大,只是个一进的小院。家里显得冷冷清清的。九岁的丁香被十岁的朱文谦拐到了幼军营。他找出的借口是幼军也得配个医官。没想到,这么幼稚的借口竟然得到了朱国瑞的同意。不仅同意,他还煞有介事地任命丁香为幼军医疗营的百户,召集了一批孩童加入了医疗营。面对如此儿戏的安排,胡青牛觉得师父就是想给干儿子提前预定个媳妇。对于师父说的“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的话,他根本就不相信。“临了,还得某自己照顾自己啊!”
胡青牛嘟囔了一句,动手烧起了热水。等水烧开,他拧了条热毛巾,敷在脸上闭目养神。热乎乎的毛巾盖在脸上,让他睡意徒增。不一会,他就酣然入梦。“青牛,你跟我一同加入明教吧。”
师妹卞金花托着美腮,深情款款地望着他胡青牛不屑地摇摇头道:“加入明教做什么?给人喝符水治病?”
卞金花柳眉倒竖,“别胡说。明教是要救穷人脱离苦海。”
胡青牛伸了个懒腰道:“靠什么救?是靠妖言惑众,还是靠香众敬献香资?”
卞金花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气呼呼地转过了身。“要某说,你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某和师兄坐馆行医,别老想跟他们混在一起。”
胡青牛显得语重心长。卞金花霍然转身,紧紧盯着他道:“教主是宋徽宗九世孙。我们正在积聚力量,随时准备恢复大宋!”
“复宋?哈哈……”胡青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师妹大笑起来。“某同意推翻大元,但某也不想恢复那个孱弱的前宋。”
“不理你了!姓胡的,从今天起,咱们恩断义绝……”卞金花捂着脸,痛哭而去。梦中,胡青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在那天晚上,他与同门师妹卞金花彻底决裂。他清楚地记得金花师妹临走时的表情和失望的眼神。从那天起,他绝了成亲的心思,只想着将来收养几个孤儿继承自己的医术。也是从那天起,他开始拒绝给明教中人诊治伤病。如果不是遇到恩师,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只会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下去,利用医术骗骗达官贵人,再用骗他们的钱去救治一些穷人。睡梦中,他忽然觉得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接着,有人直接掀开了他蒙在脸上的毛巾。“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半梦半醒之间,胡青年以为是丁香在搞恶作剧,闭着眼睛问了一声。“你成亲了?”
一个高亢的女声蓦然在他耳边响起。声音有点熟,胡青牛猛地睁开了眼。“师妹,你来啦?”
眼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卞金花。胡青牛表情平淡地问了一句,重新闭上了眼睛。“你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
卞金花怒火上涌,插着腰怒视着他。胡青牛闭着眼睛道:“睁开眼,梦就醒了。好不容易梦见你,你还是让某在梦里多看看吧。”
不知怎的,卞金花瞬间泪流满面。她又何尝不在时刻思念着师兄。只是女儿家的倔强,让她不想率先向师兄低头。十年了。当从俞通源口中得知师兄还没有成亲,她再也压抑不住思念之情,跟李扒头请了个假,就孤身来到了和阳。温热的泪水滴在胡青牛的脸上,跟他自己的泪水混在了一起。“师妹,你可回来了!”
胡青牛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一把抱住了卞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