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小凡睡了个大懒觉,府上的人都知道这一趟去盘豫城十分劳累,也将一些事暂时压下,没有去打搅陈小凡休息。于是陈小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的时候连午饭的时间都过了,心满意足地起床后,陈小凡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叫来在院子里给大黄上狗食的采茶,才知道已经是下午了。陈小凡有些抱怨地看了采茶一眼,矫情地说道:“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叫我起床,耽误了本小姐的大事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采茶听了心想,现下连盘豫城的事都圆满解决了,还有什么大事呀,当即笑着说道:“小姐越来越难得伺候了,以往采茶教您起床,总是要看您脸色,今天想着小姐一路颠簸实在辛苦,所以让小姐睡个饱,结果小姐反而要骂采茶。”
陈小凡只是说了一句话,没成想就引得采茶碎碎念了一堆,顿时肠子都悔青了,只想着自己倒霉没办法,遇上这么个比小姐还狠的丫头。于是翻了个白眼不和她争,懒懒地问道:“星期天呢?星期天到哪去了?”
我还要他保护我呢!在他走之前好歹让他帮着挑个武功盖世的保镖!采茶听了一脸怪笑,捏着嗓子说道:“彦公子一大早就去知县老爷那里了,临走还特意让星期公子留在府上,说是怕小姐无聊呢。”
陈小凡当然知道采茶为什么笑得贼兮兮了,不过她早就习惯了陆府的人的臆想症了,也懒得和采茶分辨什么,想到彦子青还是很贴心地把星期天留下来保护自己了,顿时心情大好,便心满意足地使唤采茶忙前忙后地给她梳洗,打算吃了饭之后去找星期天商量请保镖的事情。可能是精神很好的缘故,陈小凡只觉得事事都很顺心,就连从起床到吃完饭这期间,采茶的碎碎念她都没怎么觉得烦。于是吃过饭后,陈小凡一身轻松地跑到了兰印堂去找星期天,却见星期天手上拿着根树枝,正在院子里练武功,陈小凡故作不悦的表情负手走上前说道:“小天,你这样随便就折一支树枝当剑练,这不是破坏花草树木吗,岂不知一草一木皆是生命。”
星期天知道陈小凡在拿自己寻开心,爽朗一笑说道:“那我改日再在这院子里栽上一整棵树可好?”
陈小凡听了一脸鄙夷:“你在这儿种树,岂不是把我们陆府的整体环境都破坏了嘛。算了算了,就当送你了,往后每根树枝收你五两银子就行了!”
星期天闻言摸了摸下巴,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这样也好,反正我看子青多的是钱,他看病的本事高的很,随便找个有钱人家看看就能蒙不少……”陈小凡听了在心里长叹:“此言深得我心!你星期天往后跟着彦子青可就享福了。”
想到这里,陈小凡生怕忘了一样对他说道:“对了,小天,我有件事还要你帮忙。”
星期天本来就是个爽快人,听陈小凡这样说,当即表示愿意帮忙,得知是要自己帮着挑选保镖的时候,星期天也是神情严肃起来,说道:“我一定尽力帮你。”
说好了选保镖的日子后,陈小凡就在兰印堂和星期天插科打诨地混着时间,不知不觉就混到了晚饭前,这是彦子青也已经回来了,他见到陈小凡在兰印堂时,有些发愣,随即一副早已预料到的样子走了进来。陈小凡此时对待彦子青的心境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不说这些天一直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单是那天遇袭的时候彦子青拼命护住自己那件事后,陈小凡就彻底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只是彦子青扭捏的样子实在好玩,所以陈小凡心境虽然不同,表面上却依旧和之前一样,能调戏就绝不放过,直引得彦子青手足无措,窘态毕露。很快到了晚饭的时候,于是很自然地,三人就都在兰印堂吃饭,反正之前在盘豫城的时候,三个人一天三餐都是一张桌子,这个时候也都是想都不想就说好一起吃了。吃饭的时候,陈小凡突然有些惆怅,看着同桌的这两个人,一个是知识分子,一个是武林高手,而且从长相上来说,也都是很能惹得女子犯花痴的类型,自己霸着两个上等品这么久,竟然没怎么珍惜,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了。陈小凡一向心直口快,这么想着就哀怨地出了声:“你们什么时候走呀?”
星期天自觉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彦子青,一副任由彦子青安排的样子。彦子青则斯文地放下了筷子,脸上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末了终于是和声说道:“最迟也是后天了。”
陈小凡听了,一腔不舍之情终于涌出,想自己穿越到自古代,不单是在大牢的时候依靠彦子青才得救,甚至是这一路走来,身边每时每刻总是好像有个彦子青,再说星期天,好歹也是自己在古代救的第一个人,更说不定是唯一一个,自己还被他救过命,这种关系放现代,说挚友都不够,可是现在,只怕是连两天的相处时间都没有了。知道不可能留得住彦子青,于是也只是开口尽量拖延时间:“这么快就走做什么?前段时间遇袭的事我还没有忘了,府上总是要请几个保镖保护我人身安全的,刚好就只有小天和那人对过手,我还要小天帮我挑人的!”
彦子青见陈小凡这样说,也不加犹豫地说道:“那就等小天给你找到保镖再启程吧。”
陈小凡见彦子青答应的爽快,心道:“我要是说给我治好红印再走,你敢不敢这么爽快?”
可惜心里实在有些难过,也不想和彦子青斗嘴,只顾低头吃饭。狠狠扒了几口饭,陈小凡发觉一边的彦子青竟然一直没有动,不爽地侧过头看去时,发现彦子青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道:“小白你不会被我们陆府的人下了迷药,要给我表白吧?”
正想着迷药是下在哪里的时候,彦子青终于开口了:“轻灵,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陈小凡顿时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了一张嘴只能发出“啊”的声音,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熟悉的热流。这么郑重,不会,不会真的是表白吧!然而眼见彦子青开了口,秀气的嘴几张几合地说了些什么,一张脸沉重的样子,分明不像是在表白。陈小凡耳边传来了彦子青的话,只觉得陆轻灵的身体又在躁动,那颗心像被撕裂一般地痛了起来,陈小凡顿时一口气喘不上来,晕倒在了桌上。“今日我去知县大人府中探病,听说秋霜已经判刑了,判的是死刑……本月十六就要问斩了。”
陈小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身边时一脸焦急的采茶。见到陈小凡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采茶慌忙问道:“小姐,您还好吧?”
陈小凡一时想不起是怎么回事,只记得昏倒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当即疑惑地问采茶道:“我,我是怎么了?怎么会晕倒?”
采茶听了有些不平地说道:“小姐是听说了……听说了秋霜的事,所以急火攻心晕倒了……”听采茶这样说,陈小凡顿时想起了晚饭时彦子青的话,不由得心口又是一阵酸楚,眼中一片酸涩只是想哭。这些都是陆轻灵的身体的反应,连累得陈小凡也被疼晕了过去。紧紧按着胸口,陈小凡一脸无奈,不知道怎样才能摆脱陆轻灵的身体对自己的影响。耳边听得采茶又是担心地说道:“小姐就是太善良了,为了秋霜竟然也能心痛得晕倒,直把彦公子吓得不轻,现在还在厨房教人熬药呢。”
陈小凡听了是有苦难言,你以为我愿意晕倒呀,那个秋霜跟我一毛钱关系没有,要不是你们家小姐那么圣母,圣母到身体都圣母了,我至于晕倒么!当下她又是心痛难以抑制,又是烦躁不堪,于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采茶下去,采茶虽然很是担心,但是从没见过她家小姐今天这样烦躁,于是也不敢多话,就带上房门退了出去。这边采茶才刚关上门,陈小凡的眼泪就止不住地留了下来,陈小凡知道自己这种时候肯定是压制不知陆轻灵的身体的,当下也懒得与她抗衡,任由陆轻灵的身体一边哭一边喃喃念叨着:“秋霜,姐姐知道不是你……那日我昏迷之际见过那嫁祸我之人,并不是你……”陈小凡本来是烦躁不堪地任由这句身体自由发挥的,却不想听到了“自己”说的话,顿时心中一凛,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不断地起着。难道杀害陆老爷嫁祸陆轻灵的人竟然不是秋霜!陈小凡这一惊,竟是将陆轻灵的身体刺激得更不能抑制了,她听见陆轻灵的身体抽泣着说道:“那女子脸上的红印与我一般,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姐姐却知一定不会是你……”红印!陈小凡听到自己的身体说出“红印”这两个字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恐惧。只觉得这背后一定有着极大的阴谋,竟然牵扯了这么多人进来。那个红印女子到底是谁。陈小凡难受地倒在床榻上,将头埋在枕头里,止不住地抽泣着。陈小凡就这么任由陆轻灵的身体哭泣着,已经是一点都管不住自己了,就这样哭得眼睛都肿了,过了许久,采茶又是在外头敲门,关切地说着:“小姐,您该喝药了,喝点药吧。”
陈小凡这时心中烦躁,也不知是不是与陆轻灵的身体刚好一样的态度,便听自己声音颤抖地叫到:“我不喝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话说完,采茶倒是在门外急坏了,只是不肯走,在门外带着哭声地说道:“小姐,您再痛心也不能折磨自己的身子呀,秋霜她无论是不是小姐的妹妹,终究是杀害了咱们老爷还要狠心嫁祸给您,小姐又何必为了她这样痛苦!”
陈小凡只觉得听了这话,陆轻灵的心越发痛苦,只是个中的缘由又不能直说,于是也只能埋头痛苦,口中喃喃重复着:“你们都不明白……你们都不明白……”门外的采茶听不清她家小姐念叨什么,顿时便急的要哭,却听她忽地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疾声说道:“彦公子,您来了就好了,您快帮着劝劝小姐吧!小姐她,她……”说到这里也是终于哽咽了声音说不下去了。只听彦子青沉默了片刻,似是对采茶说了什么话,采茶影子在门上徘徊了两下,便匆匆离开了,接着又是彦子青轻轻敲门的声音,他声音无限温和,说着:“轻灵,我在院里等你。”
陈小凡听到彦子青的声音只觉得心中一暖,无奈自己此刻烦躁无比,只得任性大声叫道:“你不要烦我!你走啊!”
门外的彦子青似乎是愣了愣,也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去了。陈小凡起初希望彦子青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没成想他真的离开之后,自己心中一片寂寥,顿时倍感凄凉和无助,加上陆轻灵的身体还在痛苦纠结着秋霜的事,一时内心无比混乱,是哪一头都顾不上,心烦意乱之下随手捞过枕头,便是狠狠甩到了地上。就这样在房里身不由己地发了许久疯,陈小凡终于是累得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一直也没有人再来吵她。陈小凡便一心一意地做起了奇怪的梦。梦里她倒在一个看似闺房的房间里,全身无力,手边是一个同样倒在地上的酒杯,她正觉得奇怪,忽地听到来自头顶上方的一个声音,那声音十分凄厉地笑着,似乎是个女子,陈小凡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向上看去,可是意志却越来越薄弱,只能微微仰起头看着那女子的一双白色鞋子离自己越来越近,陈小凡心中一时无限恐惧,顿时觉得背心凉了一片,只恨自己无法动弹,只得紧闭了眼听天由命。忽地她觉得身上麻麻的,头晕得似是天地倒转了一般,陈小凡此时的已经意识模糊,用尽全力也只能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天花板,发现自己正被那女子横抱着向什么地方走去,陈小凡已经无力去想,在眼睛无力地合上那一瞬间,她模糊瞥见了那凄厉笑着的女子的脸,那张无比白皙的脸上十分显眼地长着一个红色的印记,正在双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