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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水鬼索命(1 / 1)

“哗啦啦”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秦霜一个哆嗦,从摩托车上跌落在地。

“啊……真疼。”

嘴里直吸溜冷气,顾不得受伤的小腿,他吃力地推起这辆破旧的嘉陵“125”

“该死,怎么这个时候灭火?”

连试好几次,就是打不着火,秦霜嘴里骂着,脚上一下又一下蹬着……

“呱呱有……”秦霜哆哆嗦嗦的看向四周,青色的天空之下是黑乎乎的山体,两旁的树木哗啦啦不断摇动,像是一只只鬼影。

鬼片里恐怖的场景出现在脑海当中,前所未有的恐惧让他不由得心跳加快,脑袋蜷缩在车把上,不敢抬头。

一只冰冷的大手突然按在他的肩膀上,秦霜一激灵,身子崩得紧紧地,楞在摩托车上。他还记得爷爷的话“晚上走夜路,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回头。回一次头,身上的火就会熄灭一盏,三盏灯都灭了,孤魂野鬼就会占据你的身体。”

这时,另一只手掐着秦霜脖子,把他从摩托上提溜起来,秦霜无助地扑腾着双腿,小脸憋成了红紫色。

慌乱之中,秦霜右手碰到一中午吃剩的大蒜,凭着感觉,扔向身后。

“嗤啦”一阵阵水汽打在烧红的铁板上的声音响起,掐着脖子的手一松,一股新鲜的空气就涌入秦霜胸膛。

秦霜落地的瞬间,看向身后,一个白色的人影正哀嚎着,两只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捂着青黑的脸庞,一股股白烟正从他的脑袋和胸口冒起。

“啊,我,我不,做替死鬼,不——”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身力气,秦霜猛地站起身,“哒哒哒”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庄的方向跑去。

二十分钟之后秦霜喉咙火辣辣的疼,肺部发出破旧风箱一样的噪声,可仍旧不敢放慢速度。身后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秦霜,别走,陪我,陪我——”

“不,谁要陪你,几把东西。”

秦霜心里骂道,拖着沉重的双腿,迈向家的方向。终于,远远看到山路尽头村庄的点点灯光,虽然微弱,却足矣照亮他回家的路。

“到家了,哎。”

秦霜一头栽倒在地。

“唔,呜呜。”

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秦霜咬着牙,抵抗着钻心的疼痛,左手紧紧捂着最疼的膝盖,右臂在地上摩挲。

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辆自行车上,就是这该死的自行车害得自己摔个狗啃泥。

“自行车,咦,这车好像是村口葛大爷的,他的车怎么会在这儿呢?”

秦霜嘀咕着,脑袋瞥向山路右侧,正是村里很久以前修建的水库。

点点星光落在平静的水面上,随着水波荡漾开来。水面上突然升起一团团白雾,眨眼间,就将水库遮挡的严严实实。

一个上红下白的身影,正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向水里。那是葛大爷?大晚上的,他背着红色包裹干嘛?

秦霜揉揉眼睛,看清了那个人影,正是葛大爷,他肩头上似乎蹲着个红衣女人,谁啊?大爷身体不好,还让他背,我都没让葛大爷背过呢?

看到熟人,秦霜心中的恐惧渐渐散去,“葛大爷,等等我,等等,我也要去抓鱼。”

秦霜美滋滋地喊了一嗓子,一骨碌坐起来,往水库的方向跑去。

可是,下一秒,他看到慈祥的葛大爷连同身上的红衣女人,同时转过头,在向他招手,可他们的身体却没有随着转过来。

红衣女人脸色苍白,眼眶里只有两团黑气缠绕,两行血水顺着眼角流下,露出诡异的笑容。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一直在滴水。葛大爷面无表情,两眼无神,嘴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掰开了,露出干瘪的假笑,他的手臂机械地挥舞着,跟个随风飘动的破布条一样。

秦霜脑袋轰隆一声巨响,一片空白,耳边两个阴冷的声音不断地响起:“来啊,来啊,姐姐陪你……”

“小霜子,快来,抓鱼,抓鱼”

葛大爷的音调陡然增高,咆哮一般,面目也越发的狰狞,青色的静脉网瞬间爬满了整张脸。

秦霜后背冷汗直流“啊,我不玩了,不玩了。”

拔腿就跑,耳旁渐渐的就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

此时,他也顾不得爷爷的话了,频频回头,看到葛大爷背着那个红衣女人只是冷冷地盯着自己,并没有追过来。半截身子已经湮没在水库白色的雾气当中,白色的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凝聚成了一张张人脸的模样。

穿过弯弯曲曲的山路,一群人拿着手电,急匆匆的往村外赶去。“大家快点儿,老秦的宝贝孙子和老葛还等着咱们呢?快。”

洪钟一般的声音底气十足,说话的正是村支书秦解放,一个精壮的退役老兵,他拍拍秦霜爷爷——秦武的肩膀宽慰道“老哥,别急。”

“那有个小孩儿,是不是他?”

“就是”

“小霜,哈哈哈,我的宝贝孙子。”

秦武一看是自己的孙子,脸上的愁云瞬间散去,狂奔而去。

“爷爷,爷爷。”

秦霜看到爷爷跟村里的人正往自己的方向跑来,心中大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怎么还在这儿,爷爷呢?爷爷……”秦霜忽然发现自己还在水库边上,周围灰蒙蒙的一片,地上躺着葛大爷的自行车。

叫魂

“啊,我不去捞鱼。”

秦霜连连后退,生怕面无表情的葛大爷和那只红衣女鬼再次出现。

“哼哼”女人哀怨的哭声萦绕在四周,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不停变换着位置。

秦霜不停地哆嗦,抱着耳朵,蹲在地上低声啜泣。

女人的哭声消失了,周围暖洋洋的,秦霜偷偷抬起胳膊,朝外边看去。

“天亮了?”

他缓缓站起身,看着北方的太阳,阳光虽然很强可并不刺眼。

“小霜,快来,这边有好多鱼。”

这是葛大爷的声音,秦霜转过头,看到慈祥的葛大爷正笑吟吟地朝自己招手,身边站着一个特别漂亮的红衣小姐姐,皮肤白皙,一头乌黑的长发直垂腰间,比瓷娃娃还要精致。

“等等我,葛大爷,等我。”

秦霜连蹦带跳的跑下山坡,突然发现水库边上还站着很多人,有年老的爷爷奶奶,有年轻的叔叔阿姨,也有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哥哥姐姐,玩的很开心。

只不过,他们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跟电视上见过的那些一样,那个红衣姐姐,总觉得很熟悉。

这些疑惑并没有阻挡秦霜的脚步,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冲下山坡。

“快来”

“快来啊”

“咦”脚底下怎么这么软,小腿还凉飕飕的,每走一步,秦霜都要费劲儿的把腿从地上拔出来。

秦霜距离葛大爷和红衣姐姐不到十米,凉凉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膝盖处,他停在原地问“怎么这么冷,你们不冷吗?”

“过来啊,过来就不冷了,小弟弟。”

“小霜,快点儿,这么多人都等着你呢?还玩不玩了?”

葛大爷有些生气了。

小霜,葛大爷从来不叫我小霜,都是叫我傻小子,今天怎么变了?秦霜很是疑惑,问“葛大爷,我葛红阿姨怎么没来?”

“她干活儿呢,顾不上,你快过来。”

葛大爷有些不耐烦了,声音很急躁,翘起的嘴角也渐渐耷拉下来,恶狠狠地盯着秦霜。

“你不是葛大爷,葛红是男人,不是阿姨。”

秦霜指着葛大爷哭喊道“你是谁??”

“葛大爷”脸色突变,皮肤像是被水泡过一样白的发皱,两只死鱼眼挂在面无表情的脸上,很是恐怖。

更恐怖的还是那个好看的姐姐,她从水里飘了起来,眼眶中是一团黑气,两行血泪滴滴答答掉落在水里,染红了一大片水域。

“啊,这是晚上遇见的那俩。”

秦霜嘴角一阵抽动,心脏噗通噗通,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想跑,可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眼看那只红衣女鬼越来越近,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腐臭味。

“秦霜,你在哪儿?回家吧!”

“秦霜,回家吧!”

“秦霜,回家吧!”

熟悉的声音从天空中飘洒而来,听的秦霜心里暖暖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哭喊道“娘,我在这儿,娘。”

冰凉的爪子已经触碰到了秦霜的后背。

“桀桀,来跟姐姐做伴儿吧。”

阴森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些说不明白的情绪。秦霜回头看到了一张严重腐烂的脸庞,尖叫一声,瘫倒在地,红衣女鬼狞笑着扑向秦霜。

“放肆,胆大包天。”

获救

威严中带着半分愤怒的男中音突然响起,红衣女鬼等邪物瞬间消失。秦霜睁开眼看,看到了围坐在床头一脸担忧的爷爷和母亲彩霞。

“终于醒了,霜儿。”

母亲紧紧搂着自己的儿子“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娘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秦霜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可毕竟是小孩子,一听有好吃的,挣开母亲彩霞的怀抱,从床上跳起来,“我想吃红烧肉,大葱炒鸡蛋,还有,嗯……”秦霜掰着手指认真地说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蹲在门口抽烟的爷爷跟村里的风水先生胡安邦。

“好好,娘这就去给你做,不要乱动啊。”

彩霞转身去了厨房。

“眼眸青,可见妖;眼眸白,能看鬼,是个修道的料。”

看到彩霞走来,胡安邦的声音小了很多,接着说。“大军媳妇,来,交代你几件事……”胡安邦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了秦霜睡觉的背景音。

迷迷糊糊当中,秦霜感觉有人在自己额头上点了三下,瞬间一股暖流涌向双眼,暖暖的特别舒服。

“你先去熬一碗姜汁给小霜喝,然后,再把这些东西放在他的枕头底下。”

风水先生从怀中掏出一把光滑溜圆的大蒜和几根整整齐齐的刻着符文的桃木枝,递给彩霞说“一会儿我给你几张纸符,在房子东西南北四个角落,各烧一张,就没事儿了。”

胡安邦吐出烟圈,刚出院门,猛地一拍脑门“哎呀,糊涂了,差点儿误了大事儿!”

“怎么?”

爷爷秦武不解地看着他。

“这几天千万不要让小霜出院门。”

“哎,知道啦。”

彩霞一边烧火,一边冲着院外回应一声。

秦武讲起了昨晚的经历。

“说来也怪,大夏天的晚上不仅不热,水库边上还是冰冷的,直起汗毛疙瘩,老弟我活了这把年纪了,可还是头一遭。”

秦武右手不自觉地微微颤动。

“水库边上全是迷迷蒙蒙的雾气,抬头就看见一张巨大的人脸漂在半空,几个胆大的后生拿手电去照,那只鬼脸居然转过了头,朝我们的方向飘来。”

“什么?有没有看到一只红色的女鬼?”

胡安邦忽然停下,严肃地问。

“没有”秦武摇摇头。

“不对”

“往回跑的时候,老葛身上背着一件红色的包裹,上头是黑的,难道这就是——”

“没错。”

“唉”秦武低下头,眼神中满是遗憾和羞愧“还没救到人就跑了,如果,如果……我们没有跑,而是留下来,那样——”

“你们都会死。”

胡安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们当时的选择是对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是——”

“别可是了,想得越多烦恼就越多。”

两人避开哭丧的人群,径直来到堂屋,胡安邦找来了葛大爷的大儿子葛春生,交代了几句,不一会儿,放棺木的堂屋就只剩下胡安邦和秦武二人。

“老哥,搭把手。”

秦武帮着胡安邦推开棺材盖,一团黑气冲天而起,直扑二人面门。“小心”胡安邦推开秦武,“唰”一把混合着黑狗血的朱砂就抛了出去,腾地燃起一团白色火焰,黑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变故

“唔唔”把胃里的食物全部吐完以后,秦武捏着鼻子走了过来“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看到已经膨胀、腐烂的葛二蛋,黑绿色的液体渐渐渗透到棺材边缘,秦武转身又是一阵狂吐,又害怕又恶心。

胡安邦掐着指头“唉,该来的还是要来。”

掏出一颗绿色草药,递给秦武说“吃了会好受点儿。”

他自言自语道“黑色的是尸气,要是不小心沾上,轻则让人生病、走背运,重则丧命。”

胡安邦拉开秦武说“老哥你去取点儿生姜和大蒜,葛老弟的生魄还在,需要化掉。”

胡安邦掏出一张黑色驱邪符,正要贴在葛大爷的额头,这时,一个瘦弱的老太太突然撞开房门扑倒跟前。

“胡安邦,你个老神棍,不去抓鬼,祸害我家二蛋干什么?快滚。”

骂人的正是葛大爷的媳妇李奶奶,她颤巍巍的冲进来,举起拐杖就要打。

“娘,你别闹。”

“娘。”

几个子女也跟了过来,想把她拉出去,可老太太并不领情,扑倒在葛大爷的棺材前哭喊着“你们就是欺负我寡妇没人照应,哼,不孝子,我,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动你爹的遗体,滚,都给我滚。”

“啪”拐杖被她扔出去老远,满头的银发遮盖住了她的面庞,宛然一只受惊的野兽,连骂带吼地根本不让人靠近。

春生拉着胡安邦走出屋子,商量着说“大爷,要不咱们先盖上棺木,等我娘情绪稳定了再处理?”

胡安邦无奈地点点头说“棺材先钉上,最起码也要拿粗麻绳捆两圈,晚上我再过来。”

“好,大爷,您受累了。”

春生不好意思地说,“您吃点儿饭再走吧。”

临近傍晚,喝到迷迷糊糊的两人才各自回到家中,胡安邦连门都没锁,躺在床上就打起了呼噜。确实没有锁的必要,小小的屋里除了堆成山的酒瓶也没什么可偷的。

“娘,我想出去玩,老在屋子里多难受啊。”

吃饱喝足的秦霜不断地哀求着彩霞。母亲板着脸说“不行,你安邦大爷说这几天不让出门,要是敢私自溜出去,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嗯哼,不嘛。”

秦霜气鼓鼓的,一直在院子里转圈儿,彩霞也有些于心不忍,说“这样,等过了这段时间,娘就带你去姥姥家,行不。”

“好,好哎”秦霜脸上乐开了花儿,依偎在母亲身边。突然,他慌张的躲在母亲身后,小脑袋悄悄地探出去,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哇哇大叫。

“干嘛呢?鬼哭狼嚎的。”

彩霞看向院外,皎洁的月光洒满地面,树木、房屋,都看得清清楚楚,连只猫都没有“少跟我来恶作剧。”

彩霞正说着就伸出一只胳膊,想要把宝贝儿子搂在怀里,可秦霜就跟钉在了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彩霞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是面如土色,额头上的汗珠一滴又一滴,流淌下来,眼神呆滞。

想起早晨的一幕,彩霞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把儿子抱在怀中,轻声安慰着“霜儿不怕,娘在呢,娘会保护你,乖啊……”

“呜呜,娘,娘,咱们回屋吧,外面,外面站着的那些人老是盯着我看。”

秦霜抽抽噎噎地说。彩霞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抱起儿子,一直走回屋里。

“咱家房子有你安邦大爷放的纸符,那些东西不敢进来的,娘就在你身边,别怕,别怕。”

这时,村口葛大爷家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咚咚咚,爷爷秦武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走出房间,侧耳听着村口的动静,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糟了,我出去一趟,你插好门。”

秦武也不管儿媳听到没有,慌乱的回屋穿上鞋,急匆匆走出院门。

二蛋门前围拢着一大群人,不时有人从院子里跑出来,一脸的惊惧,拿着板凳、铁锹之类的东西护在身前,踮着脚看热闹。

“要么进,要么出,在这儿聚着干什么?”

秦武扛着扁担呵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秦武揪住刚从院子里跑出来的一个小年轻问道。

“啊,啊……”小年轻伸出手指着院子呜咽半天说不出话。

“滚开,不中用的东西,看把你吓得。”

秦武烦躁地推开他,穿过躁动的人群走进院内。

院子内正围着十来个人,扛着桌椅板凳,牢牢的把一个老头儿围在墙角。那个老头儿一直在哼哼唧唧乱叫,手臂笔直地伸向前方,胡乱的抓着。

刺啦,刺啦,锋利的指甲划破木板发出刺耳的噪音听的人心惊胆战,葛老头儿的大儿子春生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武叔,您可来了,快看看吧,我爸他,他又活了。”

葛老头身体已经僵硬,惨白的皮肤上布满黑色腐败网,两只眼睛大睁着,被浑浊的白色物质所覆盖,粘稠的口水顺着下巴一直滴落在地,散发出阵阵腐臭的味道。

“呜呜”他伸长脖子,仰着头,野狼一般对着月亮吼叫“啊,啊”不断扑向厚重的桌子,连啃带咬,撞得桌后的七八个壮汉连连后退。

“去叫安邦老哥了没?”

秦武冲着春生吼道,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没,还没。”

春生结结巴巴地说“我这就派人去叫,三儿,你去,把把,安邦老爷子叫过来。”

“这不是活,这他妈的是诈尸。”

秦武喊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快去,拿几根扁担过来。”

不一会儿,几个本家兄弟就找来一捆扁担。秦武吩咐道“咱们用扁担控制住他,把他逼回堂屋。”

“好,听我说啊,一会儿——”

秦武站在前边一声呐喊“动手。”

前排几个人同时将桌子撂下,迅速撤回,身后拿扁担的七八个人一拥而上,八根扁担一齐戳在葛大爷身上,冒起一股股白烟,散发着刺鼻的焦臭味。

面目狰狞的葛大爷惨叫着,连连后退。等风水先生胡安邦赶来之时,葛大爷已经被逼退至堂屋棺材旁边,龇牙咧嘴。

“姜汁、大蒜。”

胡安邦不紧不慢地走到秦武跟前说“多亏老哥。”

谈话间,胡安邦已经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抛在半空,他咬破中指,在眉心点三下,嘴里念念有词。

“去”画好的符咒瞬间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迅疾贴在葛大海的脑门中央。

“啊,吼。”

葛大海发出惨烈的哀嚎声,两只胳膊不断扑腾想把符咒揭掉。

胡安邦一个纵身跳到葛大海尸体旁,把姜和大蒜的汁液涂抹在葛大海额头,又从葛大海臂膀之间灵活地挪到另一侧,点在其太阳穴,随即掌心朝着葛大海的胸口一拍。

“砰”葛大海尸体腾空而起,掉进棺材内,尸体不断冒出黑烟,十分钟之后,才彻底平息。

“棺材那么结实,他是怎么出来的?”

胡安邦厉声问。

“没钉上也就算了,为什么不捆?”

春生满头大汗,低着头不敢说话。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快速跑到堂屋,抱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噗通跪在地上,祈求道“胡大爷,您救救我儿子吧。”

胡安邦发现尸体已经僵硬,摇摇头“晚了,魂魄已离体,断无再生的可能。”

“老天,我的宝贝孙子啊!”

葛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留下嚎啕大哭的一帮本家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胡安邦直摇头。

收服水鬼

“今晚我去收服那只厉鬼,晚上可能有脏东西来村里,每家每户都贴上驱邪符,应该无事。”

“咱们不如趁着给村民分发物品的机会,告诉他们一些对付恶鬼的方法,万一有鬼冲进屋内呢?”

秦解放一脸担忧的说“要不我再找几个脑袋灵活,胆子大的人跟着你?也算有个帮手。”

“不必,他们帮不上忙反而还拖累我,一人足矣。”

胡安邦摆摆手,又专心致志的画起了符咒,如此足足耗费了一个半小时,他才扶着腰从桌子上趴爬起来。

下午四点,村长秦解放集合全体村民在村委会门口的打麦场,当众宣布:今天晚上,风水先生胡安邦就要去水库抓鬼,晚上大家都在家待着千万不要出来。拿好胡先生给的药品洒在房子四周,把符咒贴好,等待天明。

天刚擦黑,胡安邦背着包裹,悄无声息的出发了,穿过寂寥无人的街道,两支烟的功夫就来到了村外的水库旁,他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点了一支烟,窝在山坡之后,静静地等待着。

轰隆隆,接连不断的雷声响起,胡安邦一个激灵,坐起身子,微微颤抖的右手摁着香烟,抽了一大口,狠狠扔到地上,用脚捻灭。

平静的水面渐渐起了波澜,一股白雾从水底逸出,飘散至半空,凝聚成一张女人的脸。从水底冒出一个个诡异的气泡,爆裂后释放出浓臭的绿色气体。

“呜呜。”

飘在半空的那张女人脸抽抽噎噎地,声音婉转悲凉,听的胡安邦情绪低落居然产生了一种厌世、寻死的念头。

“不好。”

胡安邦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山坡,正沉入水底,顿时大怒,立马咬破舌尖,混合着中指血,点在额头。

阵阵黑气从水底翻腾而出,聚集在那张人脸上,显得更诡异。不大不小的水库到处都是翻滚的水涡,一个个腐烂的人头浮出水面,互相啃咬对方的皮肉。

“出来吧!受压迫的怨灵,去找你们的替身。”

红衣女鬼柔美又酥软的声音似乎能摄人心魄。她话音刚落,就有许多模糊的身影穿破水面,向着河岸飘来,恭恭敬敬地飘在红衣女鬼身后。

“这些村民跟你有何恩怨?要下此狠手?”

胡安邦脚踩两只金光闪闪的纸鹤,出现在红衣女鬼身后。

“都该死。”

女鬼咆哮道,两只眼睛射出两道血红的光芒,她的头发迅速变长,蟒蛇一般将胡安邦卷到跟前。

“就这点能耐吗?臭道士。”

一股股黑气从红衣女鬼口中喷出,分散成丝丝缕缕的小条状,附着在胡安邦身上,变化成无数条扭动的蛆虫,钻进他的身体。

红衣女鬼张开嘴巴,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猩红的舌头舔舐着胡安邦的身体。

“砰”,红衣女鬼头发瞬间炸裂,在女鬼的哀号声中,一股白色火焰顺着她的头发一直烧到头部。

红衣女鬼重伤没入水中,吐出一口墨绿色的液体,便沉入水底,只留下一串气泡儿。

胡安邦并没有打算放过它,飞到半空中接连向水面扔去了七八张天雷符。

“村民们撑不了多长时间,得尽快解决她。”

胡安邦心里嘀咕道,她不出来,那只能我去找她了,不过避水符只有一张,绝不能放错位置。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符咒,胡乱丢进水库,一时间,水底下就跟过年一样,噼里啪啦一直响。

胡安邦在额头上画了一道清风咒,目光透过水面缭绕的雾气,直达水底。

就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有一团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他心中大喜,手腕一抖,一张透明的避水符就扔了出去。刹那间,浑浊的水面快速向着两侧翻滚,露出青黑色的淤泥,就连淤泥中的水分也一滴一滴被逼出来,翻向两侧。

一把桃木剑刺进红衣女鬼胸膛。

“轰……”红衣女鬼随着剧烈的爆炸灰飞烟灭。

“不对劲——”胡安邦手里提着桃木剑环顾四周,心里七上八下放不下心来。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突然响起红衣女鬼阴森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不过如此。”

女鬼青黑的面庞忽然出现,红光四射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胡安邦,桃木剑还未举起就被红衣女鬼踢走。铁钩一般的红指甲扎进其胸膛。

她右臂迅速伸长插进胡安邦的左肩,脑袋幻化成一团黑色气体,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向胡安邦。

“砰砰砰,咚”胡安邦左臂瞬间断裂飞向身后,身体则像一颗子弹射进身后浑浊的水中,扎进软烂、腐臭的淤泥,被水底下的鬼手按住。

收服女鬼

秦家沟内,村里的狗先是发疯一般狂咬,威风了不到一分钟,就夹起尾巴躲进了狗窝瑟瑟发抖。

“爷爷,怎么村里的狗狗都不叫了,他们困了吗?”

秦霜把脑袋凑到门缝上,想要看清楚外边发生了什么。

秦武正皱着眉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手里捏着一把姜和大蒜,渗出一滴又一滴的汗水。他丝毫不敢大意,轻声说“他们今天都累了,要早点儿睡觉,要不,为啥他们有黑眼圈呢?”

一边说,一边抱起秦霜走回屋里。

“那我也要早点睡,我可不想长出黑眼圈,多难看。”

“好好,去找妈妈啊,爷爷一会儿再睡。”

秦武把孩子递给彩霞,叮嘱道“千万别让他出门,我去老葛家看看,你们先睡。”

“爹,今晚——要不您——别去了,太危险了。”

“老汉我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那些邪祟能拿我怎么样?”

“可是——”

“还有老胡给的符咒,不会有事,你还信不过他?”

秦武的语气不容拒绝,急匆匆地走出堂屋。金黄的月亮早已躲在乌云后边儿,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刷拉拉,刷拉拉。”

大街上突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就像是人走路时故意不抬脚,拿鞋在地上摩擦一样。

“娘,我冷给——”彩霞赶紧堵住秦霜的嘴,小声说“别——说——话。”

一把熄灭了电灯,紧紧抱着儿子。一股莫名的阴冷扩散至整个村子,伴随着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冲击着村民们的心理防线。

“咚咚咚,咚咚咚……”全村同时诡异的敲门声,急促,力道十足,就跟报丧的节奏一模一样。

“爷爷,屋外有个看不清面孔的叔叔。”

秦霜指着院门说。

“啊”

“什么?”

秦武跟儿媳妇彩霞同时惊呼一声,冷汗直流,这里离屋外还有八九米,还隔着大门,他是怎么看到的?秦武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因为害怕他的身子在剧烈地颤抖,躲在母亲身后不敢露头。

“傻孩子,屋外哪有人?你看错了 ,快睡觉啊”彩霞一边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安慰。谁料秦霜居然坐直身体,严肃地说“他是大军哥,你看还在朝我招手呢。”

秦武脸色凝重地看着秦霜,这个孩子如果说的没错,那他应该就是阴阳眼,能通鬼神,老胡说的没错,我秦家这一代要出个不寻常的人物。

秦霜红着脸气呼呼地说“不信就出去看看。”

母亲好气又好笑地拉住他,“娘信,娘信霜儿,霜儿最乖了。”

“咚咚咚”屋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爹快开门啊,是我秦宝”

“儿媳妇,是大宝,大宝回来了。”

秦武咧开嘴就要去开门。

“彩霞,是我。”

门外的东西继续喊道“开门”

“我去开门。”

“等等——爹,大宝可从没叫过我彩霞啊。”

“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再说了,他在青州打工,突然回来,连声招呼都不打?”

“你是说——”

秦武脸身子一僵愣在原地,外边的不是自己的儿子,那是——。

“开门”门外的声音在咆哮,“砰砰”直撞门。

秦武咽了口唾沫问“霜儿,外边的是——”

“大军哥”

秦武点点头,喊道“解放家大军,你人都死了,还出来干什么?快滚。”

“啊啊”门外的大军彻底怒了,变成了被撞死时的凄惨模样,一只手抱着残缺不堪、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头颅,另一只手咣咣地敲打铁门。

“出来,开门,开门……”阴森森的声音不断在屋内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闹腾了一阵之后,声音突然消失,秦霜趴在窗户上悄悄往外看去“啊”他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滋滋滋”窗外大军的身子板板正正的站立着,已经烂了一半的脑袋在他手里直砸吧嘴,黑色的血液顺着黄色的牙齿滴答在窗玻璃上。

他不慌不忙地把脑袋放在肩膀上,用力一按,不承想却安反了,后脑勺正对着屋里的三人,“嘎崩,嘎嘣……”大军双手按着脑袋硬是转了三百六十度。

大军狞笑着猛扑到窗户玻璃上,只见金光一闪,便冒着白烟飞出去十来米,不见了踪影。

“哎呦,老葛家还不知道鬼能幻化人形呢,别着了道。”

秦武匆忙走出屋外叮嘱道“你们千万不要出来,关好门。”

儿媳妇匆匆追出去,可还是晚了一步,秦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当中。

“呼呼”阴冷的邪风打着旋吹在人身上,似乎要把人的灵魂给带走。

秦武兜里装着一把大蒜,水壶中灌满了姜汁,至于糯米跟黑狗血那更是准备的充足,任凭鬼影呼啸,依然坚定地走向之前出事儿的老葛家。

就在他出门之前,老葛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响,一屋子人都吓得胆战心惊。“别怕,咱们有胡先生的符咒,邪祟不敢靠近。”

春生的声音颤抖的几乎都变音了。

“爹……”小女儿眼睛睁得溜圆,直勾勾盯着大门的方向,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恶鬼会从大门进来,吃了自己。

“我怕。”

大女儿也禁受不住了,哭着钻进母亲的怀里。

“有爹呢,敢进来,我弄死它。”

“咚咚咚,砰砰。”

“开门啊,春华,给爹开门啊。”

“爹。”

熟悉的声音,正是自己的老爹葛二蛋跟小儿子,想起儿子惨死的那一幕,春生心如刀绞,恨不得踏进地府,找到死去的老爹,给他两巴掌。

“姐姐,我不要看到爷爷,他会咬死我的,我怕。”

小女儿身体跟筛糠一般抖个不停,捂着双眼,脑袋深深埋进自己的臂膀里。

“不怕,不怕,有爹在呢。”

春生轻轻地抚摸女儿的后背,不断的安慰她。

“爹,爹……”

“奶奶,奶奶她——她出——出去了”女儿指着大门结结巴巴地说。

“啊!”

春生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几秒过后才在妻女惊骇的眼神中回过神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跑向大门。

回头冲着妻子大喊“看好孩子,姜汁和大蒜泼身上,关好门。”

“娘,别开门,娘。”

春生刚出屋门,母亲葛老太太就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大门口,嘴里嘟囔着“老头子,我的宝贝孙子,这就给你们开门,别急……”

大门“咯吱”一声缓缓打开,葛老太太嘴巴长得大大的,嘴角流出一股淡绿的胆汁,两条腿一阵哆嗦,被活生生吓死。

两股阴风裹挟着落叶刮进葛家院子里,两个身高三米,通体蓝靛色,眼睛却跟朱砂一样的人影径直穿过葛老太的身体,其中一个头戴墨绿色帽子,舌头耷拉到胸口的鬼魂皱着眉说“这个老太婆不好吃,肉都馊了。”

另外一只没有嘴唇,露出满嘴的牙齿,他的头颅在脖子上转了一大圈,盯着春生阴惨惨的说“好,好久没吃人心了,啧啧……”

“狗东西,拿命来。”

春生脸色铁青,身上隐隐约约散发着一圈淡淡的红光,火苗一般的跳动。

一下跳到两只蓝皮鬼面前,两只胳膊分别掐向两只鬼的脖子,两只鬼凭空消失,出现在他背后。

各自伸出蓝靛色的胳膊,锋利的爪子刺穿春生后背,生出大量的白烟,两只鬼面面相觑惨叫着收回胳膊,同时瞪出一脚把春生踢到墙角。

“哼哼,阳气这么重,吸了他的精气一定大补。”

长舌鬼猩红的舌头在空中打了一圈,皮鞭一般发出响亮的拍打声。

“我要里边那仨嫩的。”

无唇鬼看向堂屋,露出贪婪的目光。

春生悄悄走进东小屋,捧着一大盆姜汁快步走向两只鬼魂,用力泼过去。两只鬼脸色突变,化作两团白烟往后退去。

春生并未理会逃跑的鬼魂,径直走到堂屋门前,一时间,姜汁混合大蒜、朱砂洒满整张屋门,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

见两只鬼重新幻化人形,朝着自己扑来,春生就地一滚,正要避开。

“噗呲”两只爪子同时探进胸膛,一只掏心,一只剜肝,热气腾腾的心肝就这样被剖出,塞进嘴里。

两鬼相视一笑,同时奔向葛家堂屋。

“啊,啊……”“唔。”

两只鬼惨叫着被堂屋木门反弹出去,身上腾起一股灼臭的白烟,碰触到木门的部位甚至还燃起白色火焰。

长舌鬼不停地蹦跶,嚎叫着“快快,身上着火了,帮忙。”

他不敢碰触身上的火焰,只是四处躲闪,可火势越来越大,就要吞掉他整个身体。

无唇鬼右臂幻化成一把鬼头刀的形状,把长舌鬼半个身子砍掉。

“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

长舌鬼抱怨道,他对着浇了姜汁、大蒜的木门无可奈何。

“那倒未必,且看为兄给你表演。”

无唇鬼手臂变成春生的模样。

“咳咳”无唇鬼咳嗽两声,走到堂屋前,朝着屋里喊“媳妇儿,我回来了,开门。”

“爹,是爹回来了,我去。”

小女儿挣脱母亲的怀抱,蹦跳着就要去开门。母亲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呵斥道“忘了你爹说过的话啦?”

她一手拉着大女儿,一手抱着小闺女,朝门外说“他爹啊,咱咱娘呢?她——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儿媳妇,快拉我进去,鬼在追我们。”

长舌鬼化作葛老太太的声音说。

“快出来,要不等我们进去了生吞了你和两个小娃儿。”

长舌鬼现出原红红的眼珠子滋溜乱转,绕着堂屋徘徊好几趟,就是找不到进去的机会。

两鬼兵分两路,一只在正门,另一只则飞到屋顶,砰砰直撞,无奈房顶也贴着符咒,金光一闪,差点将他化成聻。即使如此,人特有的香味对他来说还是一种难于抵挡的诱惑,依旧围着建筑物四处探寻,迫切地想要冲进屋内品尝人肉的鲜美,“桀桀”笑个不停。

长舌鬼在门前徘徊良久,举起春生的尸体抛向屋内。“咔,咔,噗通。”

屋内的门闩被撞得咔咔作响,尸体撞击大门后又重重砸在地上,旋即被想吃人的长舌鬼再次举起,如此数次,大门已是摇摇欲,坠落只在片刻间。

“娘,我怕。”

大女儿紧紧依偎在母亲怀中,瑟瑟发抖,二女儿早已被吓晕过去,乖乖的躺在母亲腿上。

绝望的母亲拿过姜汁大蒜,一遍又一遍的淋在两个女儿身上,又掏出两张藏在怀中的符咒,贴在两个女儿额头。

“咔嚓”门闩突然断裂,大门轰隆一声连带一部分墙皮倒向屋内,四处飞溅的石头、木块儿碎屑在母亲脸上崩出了好几道口子。

两只三米多高,身体蓝靛色,眼睛通红的鬼魂正漂浮在门口,贪婪地望向屋内。

她两只拳头攥得紧紧地,推开两个孩子,用自己的身体当成女儿最后的屏障,两只鬼一左一右,分别咬向女人的脖颈,无唇鬼尖利的牙齿深深刺进女人的喉咙,快速地把女人的精气吸走,长舌鬼动作稍慢,女人抓住机会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将拳头伸进了他的喉咙。

长舌鬼哀嚎一声,喷出浓烈的白烟,他的肚子闪出一道白光,像是有颗火苗在胸膛内跳动,随即腾起一团白色火焰,毕毕剥剥地烧着。

无唇鬼咬着女人的脖子不松口,任由长舌鬼无头苍蝇一般在屋里乱蹿。

女人很快变成一具皮包骨头的尸体,褶皱的皮肤硬纸一样裹在骨头上,全身的水分都被抽走,刚倒地就化成了一堆碎骨头渣。

“嗤啦”一股股白烟从爪子上冒出,窜起一团火焰,鬼魂“嗷”的迅速缩回手臂,绕着姐妹俩一直转圈儿。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呵呵一笑转眼化作一缕青烟飘出屋外,慢慢地渗进了被掏掉心肝儿的春生尸体上,死去的春生提着一桶水,跳进屋内,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冰凉的井水从天而降,浇醒了吓晕的两姐妹,二人相互依偎着啜泣,身上的姜汁大蒜被冲刷的所剩无几。

“大门怎么开着?坏了”秦武穿过大街小巷刚到葛家门口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葛家老太太尸体。

秦武右手悄悄攥起一把大蒜,快步走向屋内,正好看到出来打水的春生。

骂道“你娘都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打水?你个——”秦武声音突然停了,他发现春生身体僵硬,眸子浑浊,脸色如灰,根本不是活人。

死人怎么还会动呢?秦武似乎想起了什么,手中的大蒜迅疾抛出去,打在春生额头。

“啊”春生惨叫一声,身体后仰扑倒在地,一股青烟从头上冒出,身高三米的蓝皮无唇恶鬼随即出现在秦武面前。

“找死。”

无唇鬼恶狠狠地说“又来一块儿肉,老是老了点儿,还凑活。”

说话间他的嘴巴咧成了四瓣儿,露出杂乱的尖牙,胳膊瞬间伸长、变大,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秦武急速扑来。

秦武猛地蹲下身子,躲过一劫,无唇鬼快速改变方向,斜向下又挥过去爪子,又被秦武给躲了过去。

“啊”无唇鬼怒吼一声,左臂拽下自己的头颅扔向秦武。

秦武身体稍微一慢,就被无唇鬼的手臂撞到墙角,吐出一口鲜血之后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把,秦武脑筋飞快地运转,右手从怀中掏出最后一把姜汁和大蒜的混合物,默默地计算抛出的最佳时机。

眨眼间,无唇鬼的头颅已近到跟前,嘴里喷出浊气腥臭难闻。

秦武身子以腰部为圆心,快速旋转,右胳膊随即伸出,直直冲进无唇鬼口中。

白中带黄的浓烟从无唇鬼七窍中喷涌而出,头颅呜咽着后退,被秦武的右手死死扣住,动弹不得,无唇鬼的身体也跟着头颅的节奏摇晃不止。

无唇鬼一手掐住秦武喉咙,右臂抓起其手腕,攥得骨骼咯嘣作响。“我——啊”秦武吃痛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手腕被折断,喷出老多的鲜血。

无唇鬼的头颅叼起右手,瞬间落回自己的脖子,咯吱咯吱将断手吞入腹内。

剧烈的疼痛疼的秦武几乎无法呼吸,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咔咔的咬合声,无唇鬼缓缓飘来。他忍着钻心的疼痛,费劲儿的抛出一张黑色的符咒。

无唇鬼嘴巴快速分成四瓣儿,尖利的獠牙左右蠕动,抓起秦武手腕,就咬向其脖子。

孙子来了

“噼啪”无唇鬼身上冒起森森火焰,捂着脑袋退到堂屋。

秦武松口气,缓缓转过头。

“爷爷,你没事吧?”

听到宝贝孙子的声音,秦武一阵后怕,他怎么过来了?还好途中没出什么问题,急忙问道“霜儿,你怎么来了,你娘没事儿吧?”

“没事儿,她安全着呢?”

秦霜跌跌撞撞地跑来搀扶起倒在地上的爷爷,哭着说“爷爷,你的手——”

“爷爷不疼,去小屋等我。”

“不,我要跟爷爷一起。”

秦霜死死扣着爷爷的手,寸步不离。

“也好,那你跟在我身后,别乱跑。”

秦武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让孙子跟在身边。

“嗯嗯”秦霜重重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蒜,递给秦武,说“爷爷,我有好多大蒜和——和姜都给你。”

电灯忽然熄灭,秦武眼前一黑,只能听到葛家两个女儿的哭声。

“哈哈哈哈……”满屋子都是蓝皮鬼诡异的笑声,秦武浑身发冷,后背直冒凉气。

“在右边。”

秦霜突然大吼一声,一股阴风吹来,秦武刚转过身,蓝皮鬼就凭空出现,秦武吐出满嘴的大蒜,并没有击中恶鬼,反而被恶鬼划伤胳膊后逃走。

“乖孙子,你能看到他?”

“嗯,就是很高的蓝色丑八怪,爷爷,我指给你看。”

“他在这儿,哎,又去哪儿了,老是在屋里飞来飞去,他不累吗?”

秦霜的小手在指来指去,不断变换着方向,搞得秦武手忙脚乱。

“霜儿,看到他,就拿手里的大蒜扔他,不要怕。”

“好,真好玩,我才不怕呢,胡爷爷说,人要是害怕了魂会离开身体,鬼就是靠魂魄来寻找人的,我,我不怕。”

“哦”秦武赞许的看着自己才十来岁的孙子。

蓝皮鬼忽然出现在二人头顶,他身上全是手指头大小窟窿,有的甚至已经贯穿整个身体。

猛地扑向秦霜,结果被朱砂黑狗血混合物糊了一脸,燃起一团白烟。

蓝皮鬼鬼忍着强劲的灼痛感,突然下蹲,两只利爪爪顷刻间划过秦霜胸膛,秦霜还未回过神来,身子就被爷爷高高举起来。

噗,长长的爪子贯穿秦武腹部,出现在后背。

秦武吐出一口血色大蒜,正中蓝皮鬼嘴巴,刹那间,乳白色火焰猛地燃烧起来,将蓝皮鬼烧了成灰烬。

“爷爷,你没事儿吧?”

秦武呵呵一笑,“我怎么会有事,走,回家。”

可秦霜清清楚楚地看到爷爷身体上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半透明影子,缓缓飘出体外。

老胡战女鬼

“小胡,小胡。”

“醒醒。”

沉睡中的胡安邦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呓语道“师兄,这么早叫我干甚?走开。”

“再不醒就晚了,憨货。”

胡安邦瞬间惊醒,发现周围一片黑暗,无数双冰凉滑腻的手在抚摸自己。

“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宇宙八荒,皆在吾心,阴阳交替,万古不变。”

胡安邦精神一震,睁开双眼,自己居然躺在不到半米深的水库岸边,周围堆满了腐臭难闻的尸体。

红衣女鬼正盘腿飘在水面上空,白色的怨气和黑色尸气缓缓地顺时针旋转,拧成一股,涌入红衣女鬼口中。

“砰”一声爆响,一道水柱冲天而起,胡安邦脚踏虚空,一步一步朝着红衣女鬼走去,身上泛起道道光芒。

红衣女鬼睁开双眼,两道红光急射而出,在水面上掀起两道巨大的漩涡,“臭道士,还有些本事。”

红衣女鬼不阴不阳的讥讽一句。

一条黑色巨蟒吐着信子蜿蜒而来,头颅比普通的卡车还要大,菱形的鳞片闪闪发光,瞬间飞到胡安邦跟前。

嘎嘣,嘎嘣……胡安邦身体被巨蟒紧紧缠住,折断数根肋骨,随着巨蟒的挤压,新鲜空气逐渐被逼出体外。

女鬼手持一条银光闪闪的链子朝胡安邦飞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胡安邦暗骂一声,聚起全身的法力,抢在巨蟒吞噬自己之前,挥出桃木剑将其斩作数段。

“哗啦”铁链相互碰撞、摩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红色影子出现在右后方。

“真快我——”冰冷的铁链打在胡安邦后脑勺,他整个人都是懵懵的,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灵魂也在那一刻被打飞。

胡安邦看到自己跌落在水中,红衣女鬼紧随其后,银色的铁链再次甩出。

就在这时,跌在水底的胡安邦冲着自己诡异一笑,竟然一把握住银色铁链的另一端,猛地一拽,瞬间拉近跟女鬼的距离,脚上金光一闪,将女鬼踢飞。

手中的银色铁链瞬间弹开打在红衣女鬼后背,“轰隆”一道白光闪过,红衣女鬼吐出一大口黑色黏液,身上的黑气顿时散去一大半,变得透明。

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胡安邦的灵魂吸进体内,一瞬间,身体各处的疼痛传入大脑,疼得胡安邦一个哆嗦,差点将银色铁链掉在地上。

“回头是岸,否则——”胡安邦高高举起铁链。

“休想。”

红衣女鬼眼中流出两行血泪,她狂啸着,一股股阴风瞬间刮起,无数只白色的鬼魂从四周聚集而来,冲向胡安邦。

“冥顽不灵”胡安邦闭上双眼,用心感受着阴风的方向和位置,全力甩出手中的银色铁链,“啪”铁链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巨响,蛟龙出海一般带着明亮的光芒射向阴风的中心——红衣女鬼。

铁链在接触到阴风的那一刻,燃起熊熊烈火,砍瓜切菜一般切入阴风内部,打在红衣女鬼身上。

“轰隆隆”天雷炸裂,百里内一片狼藉,红衣女鬼连声惨叫都没发出,就化成了一片虚无。

胡安邦收起银色铁链,顾不得自身的伤势,赶回秦家沟,忙活了大半天,直到天微微亮,才将村子里的恶鬼和行尸全部收服。

老友去世

“老弟,快给我弄口酒,渴死了。”

胡安邦脱掉被汗水湿透的衬衣,扔在门口的破自行车后座上,大步走向堂屋。

“老——”胡安邦大张着嘴,硬生生把接下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友秦武半跪在地上,肚子上豁然一个大口子,黑红色的血迹结痂成块儿,半截肠子耷拉在地板上。

秦武动作僵硬地起身,身上的骨头嘎吱作响,“老哥,你来了。”

“你,胳膊呢?”

“咣当”,大门被忽然刮起的一股阴风吹开,屋外响起铁链摩擦的哗啦声。“不好,怎么来得这么快?”

胡安邦惊呼一句,立马起身走出屋外。

院内并排站着两个戴着墨镜年轻男人,给人很强的压迫感,一个是瘦高个儿手拿哭丧棒,满脸的笑意也掩饰不了一张猩红的舌头带给人的恐惧。

另一个是矮胖子,身穿黑色西服,一脸的严肃,他手持招魂幡,另一只手还拖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黑铁链子,正是冥界使者——黑白无常。

胡安邦笑着上前说“二位兄弟可否给我个面子,通融一炷香的时间?这屋里的正是……”黑无常一脸严肃地拒绝了他,怒斥道“冥界拿人岂容讨价还价,要面子,也不看看你是谁?”

胡安邦拔出桃木剑,语气强硬地说“若是不然,胡某当血溅三尺,在所不惜。”

胡安邦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努力地控制呼吸,不让冥界使者察觉出自己的紧张,黑白无常可不是好惹的主。

“呵呵见外了,胡兄何必呢?”

白无常身形一闪来到胡安邦身前,一手搭在他的手腕,把桃木剑压回去,另一只手扶着左肩笑说“这样,一炷香之后,我二人再进去,如果那时——”

一股强劲的力量瞬间涌上胡安邦左肩,震得他浑身发麻,连连后退,“可就别怪我兄弟二人不留情面。”

胡安邦冷汗直流,按刚才的情形来,真要动手,自己可占不到什么便宜,白无常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也就见好就收了。

胡安邦拱拱手,深鞠一躬说“多谢二位,无礼了。”

“老哥,外面的可是黑白无常?”

秦武一下子扑过来,攥着胡安邦的手,急切地问道。

胡安邦点点头。

“来此处干甚?”

秦武满脸疑惑地低下头,“哎,这是——”他看到自己的腹部破了一个大洞,内脏流了一地,用手去摸,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心里更是疑惑。

看着老兄弟胡安邦满眼的泪水,心里瞬间明白了。

无力坐在地上,擦去眼角的血泪,挤出一个笑容说“老骨头了,这一天迟早会来,只不过没想到会是今天,孙子可——唉。”

秦武长叹一声,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伤感。

“老哥,后……后事,我——我会——会——处理,霜儿,天资不凡,我定把他——”胡安邦停顿一会儿,用指甲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掌心肉,抑制着哭泣的冲动说“培养成才”

“好,好,好。”

秦武眼中重新焕发出色彩,交代道“我给霜儿留下了一只箱子,等他十八了你替我交给他。”

说完在秦霜的后背抚摸了一阵,跟儿媳彩霞交代几句,看着这熟悉的房子,不禁潸然泪下。

身体中突然飘出他半透明的灵魂,朝三人挥挥手,走出房门,门外又响起一阵铁链摩擦的声音。

胡安邦刚回屋就看到秦武的尸体突然睁开双眼,嘴里流着口水,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扑来。

“诈尸?”

胡安邦一个马步蹲下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朱砂符咒,“啪”地贴在了尸体额头,瞬间,黑色尸气狂涌而出,不消片刻,尸气散尽,软绵绵的躺在地上。

“我想带着霜儿回娘家待几天,在这里怕他伤心。”

彩霞说。

“好,我正好想想怎么处理霜儿的阴阳眼。”

结果,第二天中午,胡安邦就看到了哭哭啼啼的秦霜。

“爷爷,我娘被一辆大车带走了,她怎么不等我?”

秦霜太小,也问不清楚,胡安邦索性不再去问他母亲失踪的情况。一边教授年幼的秦霜法术知识,让他修炼独门秘籍,一边想着他的出路,靠着丹药已经很难封住他千年难得的阴阳眼,如果不封,太早的接触这些东西对他的心理以及以后也是不利,怎么办?

突然,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兄李芳九,不如把秦霜交给他,一来师兄的修为更高,对他的帮助也更大;二来,师兄哪里离这儿比较远,可以让他暂时忘记这悲惨的经历。

说干就干,胡安邦修书一封便寄到了师兄李芳九那里,可苦等一月才有消息,原来师兄出去云游,正好途经幽州台城县,即日就到秦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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