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纵使天崩地裂,乾坤殒灭,这乱世末日之中,我大道永昌。”
老道士望着阴风怒号的上苍,发出低沉的声音,沧桑的眼睛里,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执念。“师父……”李青华在门口呼唤了好几声,老道士似乎才有所察觉,低头看来,冷喝道:“来了?你站了两日,不吃不喝,我前去叫你,竟不理我,怎么今天发了天大的慈悲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师父,你这个人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小气?”
李青华给了一个好看的白眼,老道士这一次并没有预料中了呵呵起来,他缓缓走出,走到那冒着阵阵烟雾的丹炉旁,抚摸着那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到滚滚热浪的青铜丹炉,缓缓说道:“青华,你还记得师傅以前与你讲过的一个道理吗?”
“师傅讲得东西很多,青华都记在心里,不知师傅问的是什么?”
李青华有些诧异,往日的师傅很和善、慈祥,就像是老爷爷一样,但今日却格外的冷漠,就像是聚变的天象,忽然间漆黑冰冷起来。风雪中,李青华拱手躬身,恭敬抱拳,化作一个聆听教诲的仙家弟子。“在这个世上,你想从别人身上得到什么,那就必须拿出等同价值的东西公平交换。”
老道士目光望着青铜丹炉,声音低沉道:“这可是我炼了三年的黄庭仙丹呐,有扭转乾坤,逆天伐道之妙用,今日就要出炉了,你也是因此而来吧。”
“师傅当真是神机妙算,不知师傅有何差遣,弟子定当谨遵师命。”
李青华很聪慧,猜到了什么,但心中却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滋生。人往往就是这样子,明明知道那很危险,明明不愿,却不得不向前走去。老道士站在那里,远远的就像是庙堂中冷漠的神像,面无表情,看着青华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这让青华心中刺痛,清澈的眼睛中泛起水雾。“我要你离开他。”
老道士道。“什么?”
李青华心中一阵刺痛,只觉脑海中好似有惊雷爆炸,身躯一震,踉跄后退,不可置信的望着老道士,好似没有听清,或者没有听懂。“我要你离开刘云,永世不可再见。”
老道士声音低沉。听得李青华脸色骤然苍白,眼睛已经有了泪光,她疾步上前,大声喊道:“为什么?”
老道士脸上的冷漠之色,荡然无存,激动了起来,就像是一个瘾君子看到了毒品一样,沧桑的眼睛忽然光芒大放,望着高远的上苍,嘴唇都在发抖:“天下将乱,天道松动了。青华,你是我道家传人,资质千古仅有。你的命运不是做一个贤妻良母在家带孩子,你的使命是向天下人证明,我大道永昌,你要做救赎整片大地的仙……”“我不做,我不喜欢那样子的生活,别人生与死,与我无关……”李青华哽咽的哭道,摇头拒绝,俏脸已是泪水淹没。她以前很听师傅话的,但今日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师父不强求,你走吧……”老道士道。“师父,你不要逼青华,青华不想和你动手。”
李青华说罢,手抓在佩剑剑柄上,铮的一声剑鸣,长剑出鞘,寒光闪闪,指向那个曾将她当做女儿的慈父。“你是师傅最疼爱的弟子,师父不会和你动手,你动手吧。”
老道士挡在丹炉前,闭上了眸子,等死。李青华的心如刀绞,拿剑的手在发抖。扑通一声,李青华跪下,丢开长剑,爬到老道士旁,抓着老道士的道衣,哭道:“师傅,青华求你,求求你,师傅,山上虽然快乐,可这几日我与他在一起更快乐,我想听他的声音,看见他的样子,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看着他,徒儿就好开心好开心,徒儿不想离开他……”青华苦苦的哀求换来的是,老道士面无表情闭着眼睛,任凭那曾疼爱的女儿在伤心,在流泪,却无动于衷。渐渐地,摇动道衣的力量小了,哭求的声音也消失了,老道士睁开眼睛,低下头看去,只见李青华曾经清澈的眸子再无神采,叩首道:“徒儿谨遵师命。”
李青华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就像是此刻的天色。老道士笑了,眼眶中却有老泪落下。他被自己的孩子恨上了。嗡……青铜丹炉震颤,光华流淌,烟雾蒸腾,丹房化作仙境,霞光四射,照亮黑暗,白昼降临。开炉,火光中一颗牛眼大的金丸悬空。老道士伸手一招,摄入手中:“走,今日师傅便斩掉你的情丝。”
天色黑暗,凄风瑟瑟。巨石下,我缩在石头缝里,仍觉得寒冷无比,手足麻木。远处很模糊,飞沙走石,大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渐渐地两道模糊的身影走来,随着接近,清晰了起来。我惊喜的喊道:“青华。”
同时还在招手。青华此刻脸色很不好,有些苍白,眼睛发红,似乎哭过。我没来由觉得心中一疼,走过去就要抓住青华的手,问她怎么回事。可这一次,青华甩开了我,俏脸冷漠,让我觉得有一种距离感,很陌生。我一看,老道士脸色阴沉,心中想着自己真是昏了脑袋,在老道士面前,调戏青华,不碰一鼻子灰才怪。砰地一声,我胸口一痛,一口血喷出,整个身子横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时间爬不起来。我遭遇了一股巨力,如同一座山砸在了身上,刚才那一刻我几乎身死。我心中暴怒,趴在地上,猛地仰头看去,只见老道士面无表情的俯视过来,将一只拳头大的黒木盒丢了过来,那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好似是一个乞丐,被人施舍。我讨厌这种感觉,抓起那黒木盒就要砸向老道士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