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眠呼吸一窒,差点没被他这一句话给击碎防线。她忍了又忍,才勉强控制住情绪,抬起头来,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既然知道让我担心了,还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老让我担心。”
“我这不是……担心你这丫头。”
苏胜国长叹一口气,双眼带着担忧:“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洛轻眠一愣。好半晌,她才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有什么事能瞒着你?”
看她还在装傻,苏胜国忍不住脸色变得僵硬,拼命地咳嗽了好几声,快要将血咳出来,眼神里都是恨铁不成钢。“你这丫头。”
苏胜国长叹一口气,双眼里带着凝重:“你的手术,准备得怎么样了?”
话不用说完,点到为止。洛轻眠瞳孔一缩,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表面还在装傻:“手术?什么手术?”
这件事情,她千防万防,就是不想让苏胜国得知她的病情,让他替自己担心。他的心脏脆弱,遭受不了太大的打击。“你别把我这老头当傻子!”
苏胜国重重地捶打着床板,一时的震怒,整个身子显得极其虚弱:“你还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洛轻眠沉默了,她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报喜不报忧,这种涉及生命的事情,她是一点都不敢和苏胜国讲。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良久,苏胜国捂住脸,整个身子蜷缩在了一起,发出了悲痛的哀鸣。他一个堂堂正正的成年男性,被病魔折磨了这么久,却从未掉过一滴眼泪。此刻,却因为自己尚未安稳的女儿,落了泪。洛轻眠顿时鼻尖一酸,轻轻地上前抱住了他:“爸,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福大命大,十年前能被您捡到,那说明我命不该绝,好福气还在后面呢!”
“您也好好的,好好的……”洛轻眠说着说着,泪水再一次轰然而下。她没办法再自己骗自己了。苏胜国一个大男人,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我怎么放心得下你,丫头……”——当晚,洛轻眠拿着手机,走到了走廊。她只觉得胸口发闷,两只眼睛都哭得肿肿的,眼眶一圈都是红的,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憔悴。看着窗外的夜空,洛轻眠抬手推开了窗。夜晚的沪城,风很凛冽,顺着床沿吹了进来,像是刀一般的划过她的脸庞,冰冷而尖锐。而她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她低头,点亮了屏幕。“宋先生您好,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
“上次您说的事情,我改变主意了,我愿意做二位的干女儿。”
“不过,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电话那头的宋知行坐在书房里,接到这通电话的瞬间,他的心蓦然一颤,说不出的沉重。他听得出来,女孩子的嗓音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听就是哭多了的缘故。短短的几天,洛轻眠经历了什么,他很清楚。他也很想去慰问和探望,但是却没有资格和身份。一开始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他心里是欣喜的,但是在听到她的叙述后,他的心情变得无比地心疼。“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的瞬间,宋知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下意识地多加了一句关心。“注意身体。”
——厉氏。一辆商务豪车停在了大门口,车子的后面,是十几辆漆黑低调的车子。打开车门,冷厉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身形优雅高大,站在那里的一瞬间,周围的气场一下子被压了下来,眸光阴沉深邃,浑身上下弥散著尊贵不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突然看到冷厉,厉寒渊很意外。且不说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公司,仅是他能够做到悄无声息地冲进自己的办公室,来到自己的面前,这就足可以见,底下那群饭桶有多么无能。“阿冷,今天怎么有心情来我这里做客?”
他勾了勾薄唇,眼神一闪而过的惊讶:“还是,说有事情要我帮忙?”
“明知故问。”
冷厉双手插兜,眼眸清冷,面色冷峻,显然已经在发怒的边缘。若不是两家实力相当,暂时还需要他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他早就派人动手,闹他个天翻地覆!闻言,厉寒渊一怔,知道他话里说的是什么事。随后他嘴角上扬,露出好看的绅士弧度:“我没做什么,只是觉得苏胜国太可怜了。”
“自己女儿马上都要动一场生死未卜的脑部手术,都没人通知他,这难道不可怜吗?”
说到这儿,厉寒渊眼睛微阖,掩盖住了眼底的幽暗和玩味。冷厉冷笑一声:“难道厉氏的股份危机已经解除了,让你这么有闲情雅致,做狗拿耗子的事?”
不得不说,和洛轻眠待久了,口齿都变得伶俐了不少。厉寒渊的拳头在一瞬间狠狠地攥紧,手臂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一张矜贵的面孔也是同样一瞬间地阴沉下去。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沉和愤恨,冷厉扯唇,皮笑肉不笑:“我之前没动你,是看在已故的厉叔叔的面子上。”
“如果你再挑衅下去,我不介意让厉氏在整个沪城消失。”
冷厉薄唇勾起淡淡的弧度,眼底,是明晃晃的轻蔑。“或者,改个姓?”
他挑衅的开口,漆黑的狭眸危险地眯起,眉眼间是冷冽和震慑。办公室的氛围一瞬间变得僵硬,呼吸都有些困难。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谁也没有要服输的意思,眼底都带着阴寒和狠戾。最终,是厉寒渊先收回了视线。“阿冷,你我都清楚,苏胜国没多长时间。”
厉寒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语气里带了几分歉意:“我知道这件事情错在我,但是……”“派人暗杀洛轻眠,也是你干的。”
冷厉声音低沉,并不是疑问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