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婆当日已经被我们埋在院子里,老拓还给她烧了一些祭品。我们可是亲手给埋的土啊……她此时犹记得我们,只是看到我们后一直面无表情……我脑袋乱糟糟的,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又看到屋外头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在对我笑,我一看,原来是葬魂湖里的那个溺死后变成厉鬼的温青莲!她怀里抱着的小孩子就是我当日看到的一个随着着温青莲怀孕而溺死的小孩,他头顶上还包裹着没有摘下来的襁褓,浑身都湿漉漉的,怪不得刚才我看到床边总是湿的……而那个烤火的老头子哪是别人?这不是上次我们在儒瓦村给烨磊治脸病的老兽医么?他不是也死掉了么?怎么他们都在这里?老兽医闷闷地咳嗽,一直守在火堆旁边,对了,他是溺死的,所以一直在发冷……那最后那个男主人是谁?我战战兢兢的盯着此人,男主人终于抬起来头,掀掉了刚才招待我们的饭菜,我一看,饭桌上那是什么野味?分明就是一把把纸灰……我掐住自己的喉咙,想把刚才吞咽进去的纸灰都吐出来,但是怎么咳嗽呕吐都没有用。“还记得我吗?”
男主人把连衣帽一摘,我看到了一张满是疤痕,而且长满了毛发的丑陋极致的脸,那张脸坑坑洼洼,面目全非,完全就是一个肿瘤一样的脑袋,可是他的正面依稀有一只猴子的脸型,一只眼睛是瞎的,紫黑色,另一只眼睛赤红……一只死猴?“啊!!”
……++++++++++++++“老旭,老旭!你怎么了?”
烨磊在使劲拍我的脸,老拓也在摇晃我的手臂,我发现头顶上有几只巨萤飞舞,低头一看,离初晴刚从我的手臂拔出针筒,几人都眼神关切。“你给我注射的是什么?”
我发现我还在原始从里中,周围一片漆黑,我并没看到任何的有灯光的茅闾,周围也不见其他人。我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嘴唇和喉咙干得很。离初晴把针头拔下来,用酒精消毒了,冷冷地说:“醒脑剂!”
“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你给我注射醒脑剂干嘛?”
“你昏倒了,好像梦游一样,胡乱抓狂,麻醉胡话,还想打人!”
亦萱一脸认真地说。“啊?”
我坐立了起来,左顾右盼,不可思议地捏了捏自己,脑海中还反复重复着刚才莫名其妙的一幕幕。“你说刚才你梦见了什么?”
“我看到了那些死人,以前我们拍摄的档案中已经死去多时的死人,有土向导,有湿婆,老兽医,有温青莲,还有,还有……总之很多,他们都出现了……都没有死,都挤在一个小屋里,太可怕了!”
我喃喃地说。“不是吧,一堆冤魂找我们算账来了是么?”
烨磊抱怀疑态度。“你先别动!”
老拓听罢脸色阴鹜下来,叫我睁大眼睛不要动,然后从身上拿出一把修指甲的小锄刀,我看到他就要把小锄刀朝我眼睛上扎,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老拓,你想干嘛?”
老拓道:“放松,先给你检查一下眼睛。”
不由分说,他已经把我左眼睑掰开,然后翻起来,抓着巨萤靠近我的瞳孔,观察一番之后,又改用药包里的切割伤口用的蝴蝶刀靠近我的瞳孔。“喂喂喂!你也先跟我说明一下啊,我可不想成为瞎子!”
“别乱动!”
老拓眯着眼,把蝴蝶刀轻轻地从我的左眼撩了一下,然后从我的眼睛里带出了一点东西,又在右眼球表面挑了一下,同样带出了一点东西。“你从我眼球刮下什么东西?是虫子么?”
我心虚起来,看到他挑出一条不长不短的东西,我有种潜在的快要发疯的感觉。“别怕,只是熊狸的一些毛发而已,熊狸的毛发飞到你的眼睛里去了。”
老拓将一块臭耆放到我的鼻子下给我闻,同时解释说,“刚才你去检查陷阱的时候被熊狸给迷幻了心智,熊狸三分似狐妖,这应该是老熊狸,听说上了几十年的老熊狸能蛊惑人心,身上散发令人迷离的气味,你就是中了老熊狸的蛊惑了,眼睛黏上了熊狸的毛发。”
“还有这等诡异的事情?”
我难以置信。“古林悠久,各种成精成怪的动物多了去了。”
老拓还跟我讲了个养怪猫的事件,故事内容倒是跟我被熊狸的毛发蒙蔽双眼相似。据说有位老婆婆生性极其爱猫,她家里到处养猫,数量种类繁多,波斯猫、金吉拉、巴厘猫、伯曼猫、土耳其梵猫、缅因猫、暹罗猫等等。而且她呵护猫的举止令人发指,猫和人一起吃饭睡觉洗澡,生活平起平坐,完全和人一致,甚至有时她能为一只猫打官司,不惜倾家荡产,但是老婆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患上白内瘴,但是眼睛依稀还能看得见一些东西,只是看东西一直模糊不清,就这么拖了好些年了。因为她年纪又大,经济状况也不太好,所以一直都没有医治。后来,这位老婆婆去世了,按照当地风俗,她的子孙把她的遗体安放在家中,守灵一夜,次日才送去火化。半夜里,谭婆婆的双眼突然睁开,子孙们还以为她又活过来,都围了上来,甚至有人给相熟的医生打电话。然而,老婆婆并没有活过来,只是从眼睛里爬出一只怪虫。怪虫的翅膀颜色很奇怪,中间全部是白色的,而边缘则是透明色,正好和覆盖在眼球上跟戴了隐形眼镜般,在眼球表面重叠了,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或许老婆婆在生前时老眼昏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藏有这么一种虫子。当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怪虫已不知所踪了。法医检查过谭婆婆的遗体后,说她的左眼并不是患有白内瘴,而是被曾经被一种不知名的昆虫寄生在内,这种昆虫就是猫身上的寄生虫。老拓缓缓道:“你刚才的幻觉,正是被熊狸的毛发蒙蔽了双眼,那两团毛发正是使你出现错觉的根源……”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想起来了,的确是一只诡异的熊狸,我看到它的时候还跟它对峙了一阵了,对了,它有一条很粗很长的尾巴,周身都是黑灰的杂毛。不过……它逃走了吗?”
我四处扫视了一下,没见到任何熊狸的踪迹。“早就逃了。”
烨磊说,“我们过来的时候发现你对着一簇灌丛自言自语,我们还以为你发神经呢,原来是中邪了。”
“这怨不得我,一半怪你,弄的陷阱没一个靠谱!”
我把埋怨转移到烨磊身上,“白忙活我削了这么多尖锐的毒箭。”
“这陷阱的制作也有老拓的份啊。”
烨磊耸耸肩说,“谁知道这熊狸这么狡猾,把我们都给整蒙了。”
我也怨不得老拓,要不是他们及时发现我,离初晴给我扎了一支醒脑针,我估计还在幻觉中不能自拔忍受折磨呢。老拓道:“这里连熊狸都有出没,周围还总是阴森浓郁,我看,咱们还是不在这里过夜了,得退回白天我们发现的溪涧那里去。”
“呃……”我一怔,说,“我刚才发生幻觉的时候,就是听到你对我们说这话的,要去溪涧边,路上才发现一间茅闾的……”老拓叹了口气:“如果真是鬼魅重现,那你去不去?”
我扭头看了看其他几人,三人都没有意见。我一颓:“你是编导,听你的就是了。如果要真是重演刚才的幻境,那就说明,不止我一个人真的见鬼了!”
我们揪着巨萤,每人手上平均牵有两三只,跟几个灯笼似的漂浮在我们的头顶,也保持了足够的光线。可这些巨萤一缠在一起就不再干正事了,见缝插针地看到一条枝条什么的就立即停驻在上面,这时我们又得把它驱赶下来,它几条腿还使劲地抓住枝条不肯松脚。感觉就像四周的树木成了正极磁铁,巨萤是负极磁铁,一靠近就会相互吸引。我们只得不断地把细线抽短,或者多绑上几条腿,不让巨萤有靠近和停靠在枝条上的机会。更可笑的是亦萱抓着的那串,她手里共有四只巨萤,两只居然在交配。她于心不忍,于是就把这不务正业的两只巨萤放飞了。我们在夜色中前行,费了好久总算找到了白日看到的溪涧,不过是在溪水上流,水很浅,刚刚到小腿处,但这里地势还算平坦,我们则打算在溪边简陋地做个大本营,暂且休息一夜。有帐篷的背包白天给猴子抢去了,我们也只得将就燃起篝火,遮挡一些夜间的雾水就行。林中怪物要么惧火要么怕水,我们在溪水边燃起篝火,正好两全其美,亦萱来到溪边洗了把脸,说:“好几天都没有洗头了,这三四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而且现在又是热天气,我就是身上携带三瓶花露水和香水都不管用啊。”
离初晴坐在一块岩石上,拔脚放到溪水边泡脚,笑着说:“你还想在这里来个露天搓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