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靳言商冲完澡出来,头发湿哒哒地垂着,往下滴着水,昨晚上避嫌还知道穿件衣服,这次连上衣都没有穿,只裹了件浴袍出来,松垮的领口下恰到好处的肌肉引人得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恃美勾引的意图昭然若揭。“靳少算盘打得可真响,又想睡我,又想白吃白住,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
靳言商伸手勾住她的腰际扶腰坐在:“也可以是你睡我,你白吃白住,白捡的便宜占不占?”
“房租你交?”
“嗯。”
“饭你做?”
“可以。”
不像是开玩笑,何栀子定定看了他许久,指尖低着男人的肩将他推开:“想得美。”
怎么算都是她不划算。靳言商目光跟循着她起身的背影,何栀子将头发散开,坐到化妆镜前卸妆,乌黑柔顺的头发失去束缚散落在莹白玉润的肩头,掩住修长的脖颈,发梢扫动的每一下,都仿佛扫在男人的心尖上。何栀子用卸妆水浸湿化妆棉,对着镜子擦拭脸上的妆容,漫不经心道:“以后我方便的时候你可以过来,房租水电不用交,来这里的时候饭你做,怎么样?”
何栀子也很清楚,自己对他有需求,要说起来,还真不是谁占谁便宜的事,你情我愿无可厚非,不过她的约法三章显然让靳言商矮了一头,至于他答不答应,就是他的事了。见他没有说话,何栀子转过身,“怎么?让你吃软饭还有意见?”
何栀子微抬下巴,秀丽的眉扬起。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不想让他在这段关系占了上风。靳言商徐步走过去,拿起化妆桌前的卸妆棉,替她擦拭嘴唇上的口红。艳色的唇膏一点点被修长的手指捏着卸妆棉擦拭,却愈发显得红润粉嫩,在灯光的映射下微微泛着色泽。“没意见。”
他嗓音淡淡的,撩拨人心弦的声线她心莫名一紧,下一秒就被靳言商打横抱起,她下意识低呼一声,靳言商将她稳稳箍住腰际和臀部将她抱进浴室。“你干什么?”何栀子挣扎不成,只能窝在他怀里干瞪眼。他笑:“履行吃软饭的职责。”
......在何栀子十五岁以前,能有一个自己住的地方,是她最大的愿望。即便是靳家对她很好,何栀子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攒钱,然后自立门户。不必再过麻烦别人、被人瞧不起的日子。所以自从上了高中,课余一有时间她就出去兼职。靳家夫妇在零花钱上从来不亏待她,但何栀子全都没有用,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每次都只说留在学校补习。因为升上高中之后就和靳言商一个学校,靳言商大两级,平时放学司机都会等在校外将他们一块儿接回去,所以两个人必须一起回去。高一放学早,栀子一般兼职两个小时,靳言商就差不多放学了,所以刚好兼职完能,只是某次奶茶店正巧赶上活动,老板多留了她半个小时。从学校走出来时汽车已经在校门口停着,栀子背着书包跑过去。车窗摇下来,坐在副驾驶的少年眉眼冷清清隽,鼻梁挺直,原本清清雅雅一副面貌,因为鼻梁处浅红色的痣平添几分,见少女跑过来,垂眸看了一眼手表,脸上有淡淡的不耐,似乎是已经在车里等了很久。“怎么才出来?”
栀子跑得鼻尖微微出汗,光洁的一张脸,小巧的五官,笋尖似的下巴,马尾辫左右摇晃,跑得太急,弓下身撑着膝盖喘气,宽大的校服领口因为她的动作坠下来些许,露出一截带着木耳边的棉质背心。少年抬起的目光撞在上面,只是短暂的一瞬,立即将目光侧开。栀子没有说话,紧了紧手里的书包坐进车里,汽车空间足够宽敞,一进车里那股香味混杂着炼乳的甜香溢满了整个车厢。形容不出来的气味,好闻,却蛮横不讲理地冲撞着人的鼻腔。少女坐进来时校服短裙裙摆蹭到靳言商的放在身侧的手背,难以言喻的滋味划过胸膛,他收回手,下意识地问出口:“什么味道?”
栀子微微一僵,抬起手臂在鼻间嗅了嗅,除了残留的奶茶味闻不出什么别的,靳言商的反应却很大,让她不由得有些难堪,抿紧了嘴唇说道:“今天下午,奶茶倒在身上了。”
靳言商目光落在她鼻尖细密圆润的汗珠,没再说什么,将头转过看向车窗。这么多年两个人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好,尤其到了青春期,少女敏感的心思、以及少年的冷淡疏离让两个人生生割裂开来,即便是坐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没话说。但现在,车里开着空调,狭小封闭的空间内将气息揉杂在一起,靳言商闭着眼睛,却忽视不了那股香气。“这个,妈让我给你的零花钱。”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睁开眼,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她。自从他们不需要人照看的年纪,父母就很爱出去旅游,很多时候留下一张字条就走人了,今早上他走的时候看到的桌上压着的生活费,她也许是走得急,并没有拿上。“我不要,我自己有钱。”
其实她出门之前看到了,只是已经决定除了必要的生活开支以外,她就不要干爸干妈多余的钱了。见她不接,靳言商清俊的眉头微蹙:“你有钱?”
靳言商只是单纯问出一个疑问,但在何栀子眼里却成了对她的质疑嘲讽,两腮收紧,伸手推开他递过来的钱:“说了我不要。”
她将头扭向一边,即便这些年已经抽条张开,颊边仍旧有些稚气未脱的婴儿肥,侧开脸时颊边的弧度圆润,汗湿的发丝半干未干落在耳边。她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靳言商也没坚持,在他的观念里,要钱用就说,没什么好羞耻难堪,她如果需要,自然也会开口问。晚上晚饭在家吃,吴妈给他们早早做好饭菜,靳言商习惯回到家就洗澡,要在书房里呆很久才会出来吃饭,而栀子则风卷残云般吃完晚饭上楼进卧室就不会再出来。两个人虽然即便是共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大多时候都打不上一个照面。出门时间不同,虽然学校要求高三早读,但是靳言商很少去,睡够了才会起床,只要不迟到就行。反而是栀子,为了避免和靳言商碰上坐一辆车,每天都会起个大早。只是这次靳言商竟然破天荒地早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