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敌人是谁的事实,但——“我觉得你还是停手比较好。”
索尔思猛地睁开眼睛,有些怀疑自己因为过于紧张产生幻听。他用尽全力才让固定住的透露往左侧移动了大概两寸,然后看到了斜倚在门口的人。弗莱德的动作僵住了,他像一条毒蛇盯着年轻的女孩,缓缓露出一个恶毒至极的笑容:“看来我们的小索尔思并不是单相思。”
索尔思感觉自己的心脏咣咣在造反,它好像打算冲破胸膛的保护直接蹦出来。但下一秒看到了女孩脸上迷茫的神色,那个表情就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让隐秘的激动迅速化作一片寂静。苏如锦确实对“单相思”这个词出现在这里感到茫然,但她也不是很好奇,毕竟面对的是狡诈阴狠的三更杀手,他们为了扰乱敌人的心神,恐怕什么离谱的东西都能扯出来。所以她只是耸耸肩:“他是我的俘虏,按照规则,他的生死应该由我来决定,所以麻烦你先把人放下来可以吗?”
她彬彬有礼,然而指尖闪烁的咒力带来了强大的压力。弗莱德并不甘心,他站在索尔思的身边,一只手看似随意地背在身后,实际上已经握住了针管——只要给他机会将这些药剂推进去就好。然而针管刚刚触及他的皮肤,还没来得及扎进皮肉0.1寸,金色的咒纹已经从索尔思的腿上搞搞昂起头,顺着尖锐的针管一眨眼就爬到了弗莱德手上。他惨叫一声,难以自控地用力甩手,针管飞了出去,却并没有掉在地上。她轻轻一抬手,那道咒纹便灵巧地向她飞过去,带着针管乖乖落在她掌心。索尔思瞳孔地震,很想大声问“你到底在我身上藏了多少咒纹”。然而此刻他的嘴被束缚着,只能发出一连串呜呜呜的声音。但她好像听明白了,一边把玩着针筒一边笑眯眯地道:“放心,也就这两个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吗?万一他们要弄死你,这咒纹就能保你一命。”
刚还在呜呜乱叫的男人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他定定看着她,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要太感谢我,”她晃晃手指,“谁让我就是这么心善呢。”
弗莱德神色慌乱,趁着两人对话的时候小心移动双脚。她微笑着问:“怎么刚见面就走呢?”
想开溜的人顿时定住。她也不管鬼鬼祟祟的身影,跑到索尔思身边,顺手在他胳膊上摸了一下,抽出一把匕首。他先是一惊,然后突然想到自己藏武器的习惯在她面前好像是没什么秘密了……一阵又羞又燥的感觉升起,尤其是他忽然瞥到弗莱德一言难尽的表情,那种自己背叛了组织的羞愧感就更足了。她尝试着用匕首割了下束缚带,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处,转身对着弗莱德直接伸手:“钥匙。”
索尔思的队友终于也见识到了她面对敌人时的理直气壮。哪怕内心很激动,索尔思这时也忍不住露出了“你不觉得直接问敌人要钥匙很奇怪吗”的表情。弗莱德更是一阵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将钥匙交出来。她“好言”相劝:“钥匙肯定在你身上对吧,你看你要是不拿出来,我自然就要动手搜身,到时候让你吃点苦头什么的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吗?不过我这人讨厌麻烦,不如出主动点,这样我也轻松你也不必受苦,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吗?”
乍听竟然还挺有道理,弗莱德抿着嘴,最终还是慢吞吞地摸出了钥匙。三两下开了锁,她看着解了束缚还一动不动的男人问:“腿没断吧?不能动了?”
索尔思闷闷地开口:“我也是三更的杀手。”
“我知道啊。”
“你知道你还救我!”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好像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她的面色古怪极了:“那不然我让你死?你也不像是一心求死的样子啊。”
“……我没这个意思!”
他气得大叫。“又不要我救又不想死,难道你指望靠顽强的生命力活下来?”
他立刻辩解:“铭刻过程虽然有点痛苦,但并不会危及生命,而且只要这次铭刻结束,你就别想再拿捏我了!”
他越说越大声,好像这样就能把心底蔓延的不安忽视掉。她却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不是吧,你可是金牌杀手耶,居然这么天真的吗?”
他猛地握紧拳头:“你到底什么意思?”
然而他其实已经将弗莱德蓦然变色的脸看在眼里,一颗心悠悠往下沉,同时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向上浮,即将彻底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