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眼睛里忽然有光弥漫上来,实验者的表情好似正在从一场大梦中醒来,他紧紧盯着那把刀,在它即将刺入女人心口的时候忽然脱口而出:“妈妈——”他扑了上去,用手掌直接握住了刀刃。苏如锦给全息空间设置的是百分之百模拟感官,因此这一下鲜血迸出,痛感自然也十分强烈,但实验者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气息奄奄的女人。那是他一生的噩梦,当时年幼,他是被保护的那一个,直至她死亡,他才终于醒悟过来。然而为时已晚,就算那个男人死无全尸,那个柔弱却还是努力保护自己的人也永远不会回来了。可为什么现在他又看到了这一幕?但他来不及思考了,不管为何时光倒流,而他又为什么会以壮年的身份出现在此……他只知道这次绝不能再让她死去了。监控画面中,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实验者的行动,最初那个女人受折磨的时候,大家都露出不忍之色,时不时偷偷看向策划这一切的人,难免觉得她有些心狠了。苏如锦当然感觉到了这些视线,她向来不在意这些,但这次却不由自主地偷瞟银叶。不料明明只是想偷看一眼,却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她心中一惊,竟有些害怕会在他眼中看到厌恶之情。但银叶却冲她温和一笑,并不见半分嫌弃,反倒颇有赞赏之意。只是一个清浅的笑容,就让她的心重归安定,也回了一笑,又重新看向监控屏幕。正好听到那一声饱含感情的“妈妈”,所有人都齐齐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这可是被阿哲迷惑的人,却对他们的“神”之外的人流露出了强烈的感情,这说明她的办法确实有效。现在只看最后的结果究竟能不能如愿让实验者真的清醒过来了。此时全息空间中,他已经凭借着多年作案练出来的本事,再次反杀了虐待者,然后反身抱起母亲,表情灵动,看上去就好像是个正常人一样。她设置的最后一击就要到来了。只见受虐的女人颤颤巍巍抚摸着他的脸,低声道:“你,你长大了。”
“我一直觉得很遗憾,没能陪你长大,现在总算看到了,我很开心。”
“这个世上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会一直记得妈妈吗?”
“如果你也忘了我,我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了,人生走一遭却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那太让人遗憾了。”
实验者紧紧抱着母亲,却依旧无法阻止她的气息逐渐流逝,眼眶渐渐地红了。听到母亲希望自己不要忘记她,他连忙喊道:“我不会的,我不会忘记的,我还会让许多人都记得你。”
他的母亲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这成了她留下的最后表情。“哎呀,你怎么还是把人设置成死亡了啊。”
有全息工作人员忍不住开口,“好不容易实验者看上去有些动摇了,这一死岂不是将他唯一的牵挂断掉了?功亏一篑啊!”
她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监控画面里剩下的那个人。他还不相信母亲已经死了,正在想尽办法挽回。但苏如锦知道不会有用,全息空间里发生的一切说白了就是被安排好的剧情,并不会为人力所转移。所以最后的最后,他的母亲还是彻底没了气息。实验者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呆呆看着怀中渐渐变冷的身躯。监控视频外,众人暗中交换着遗憾的眼神,但看在她是与大统领一起出现的份上,没人再多说什么,不过暗中下定决心,下一场实验绝不会让她来制定剧情的倒有好几个。她无暇顾及这些眉眼官司,悄悄地握紧了拳头,成败在此一举。不知过去多久,实验者终于有了反应,他开始发抖,然后像受伤濒死的野兽一样疯狂地嚎叫,双眼因为悲痛而变得通红。下一秒,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奇特的是,原本应该是透明的泪水,看上去却带了一抹浅浅的紫。“是光线原因吗?他的眼泪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们看,他在哭!”
有人大叫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她与银叶也都扭头看去,透过虚拟舱的观察窗,他们确实看到了眼泪。与监控画面中一样,眼泪诡异的带着紫色。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倒十分高兴。想起在演唱会现场看到的阿哲的眼睛,眼底也是带有淡淡的紫色。两者间有相似之处,她觉得这是个好的预兆。随着实验者开始哭嚎,全息空间的剧情也走到了终点,一声轻响后,虚拟舱的盖子打开了。陷入全息世界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后眼底闪过惊诧与残忍。下一秒他突然跳出来,甩出一道暗褐色的咒力鞭。想起来了,此人的通缉资料中写着是一名2级咒术师。这一招出其不意,若换做普通人或许就中招了,但他死也不会想到,自己面前居然有一个九级巅峰体术师,和一个六级咒术师。所以咒力鞭刚甩出来,就被银叶直接握住,他刚有种“这个人好眼熟”的想法,一道咒纹飞来,直接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全息工作人员已经躲到一旁了,一个个又惊又喜,还带了几分尴尬——刚还笃定别人设置的剧情有问题会功亏一篑,现在看实验者一醒来就活蹦乱跳,竟然还敢对大统领出手,这哪是失败,分明是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将人制服后,他们迅速将人送去了医疗机构进行检查,一番折腾后可以确认,此人体内的虫族辐射没有了,而他也确实清醒过来。当然不可能这样放他走,有战士过来接手,会用“友好商谈”好好检查一下他的精神状况。若一切数值无碍,便能证明她的方法可行、有效,而那一千亿被迷惑的人也有救了。检查结果当然一切都好,她松了口气:“看来我的猜测没错,足够强烈的感情可以将被迷惑的人唤醒,大家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