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堡有地下室,这好像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但如果这个地下室里全是虫族的尸体呢?说这里是个虫族博物馆都有人信。距离他们下来的地方最近的是一只钢兵甲,然后是火兵甲、冰蚁、车轮车……苏如锦发现了规律:“这是按照虫族进化顺序摆放的?”
“是,但不是可以这么摆放的。”
顾知光感慨地拍拍钢兵甲,坚硬的甲壳发出梆梆的声音,“这里每一只虫子,都是银叶从战场带回来的。”
她有些不解,人类会尽量抓活的虫子并不奇怪,一来为了研究不同虫子的弱点,二来虫子身上也有许多值得学习的东西。但这里全都是虫尸,而且除了战斗留下的伤痕,没有任何死后研究的痕迹,难道只是为了当个纪念?很难想象银叶会有这样的爱好。看出了她的不解,但顾知光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带着她缓缓向前走。越往后,高等级的虫子就越多,她看到了被破坏核心但其余部分基本完好的鬼发,停止发育的完整母虫通道,到了最末端,一个庞然大物栩栩如生地立在那里。她倏地睁大眼睛:“虫船!”
天哪,她觉得自己已经将银叶的实力想象得很厉害了,但没想到他还能更强,这只虫船尸体表面居然基本保持了完好,很难想象他到底是如何做到一击必杀,然后将这么巨大的尸体拖回来的。这就是九级巅峰的强大吗?她不禁心生向往,对变强更加渴望了。顾知光目光复杂地看向虫船,轻声道:“很强是不是?”
“是啊,太厉害了。”
她毫无保留地赞叹。“我无数次庆幸出现了银叶这样的人物,否则星盟或许早就沦陷了。”
因为敬佩而有些火热的大脑倏地冷静下来,她皱起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或许会让你有许多疑惑,但不要打断我,等我说完你再提问。”
看着面色如霜的老爷子,她郑重点了点头。他的下一句话就震得她差点没忍住:“星盟之中有人与虫族勾结了。”
她眼眸一缩,死死咬住嘴巴才没让“是谁”两个字脱口而出。顾知光仿佛陷入回忆中:“最开始察觉不对劲,是虫族屡次‘恰好’针对我们的战略进行了布局,那是地球时代之后,星盟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我们的军队节节败退,掌控的地盘缩小到了极致……你们的课本上应该有这一段吧。”
她默默点头。来到这个世界后,为了了解两边有什么不同,她翻了许多资料,也注意到过这一段历史。那是她的世界没有的过去,被称为“无望战争”,意味着当时与虫族的战斗都让人看不到希望。“那我就不多说了,总之那段时间,很多人都觉得人类可能注定要灭绝了,但这个时候,有个老家伙……你这个年纪估计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他顿了顿,才低声说下去,“他叫做潘春风,很老土的名字是不是?但他代表的潘家,是当时当之无愧的世家之首,实力强横无可匹敌。”
她仔细回忆,别说潘春风了,连潘家都没有任何信息。顾知光也没有多介绍的意思,直接往下说:“他提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想法:人类中是不是出了叛徒。”
“从来没有人这么想过,因为大家都知道,虫族只懂得毁灭,它们所有的智商似乎都点在了基因进化和战争上,星盟不是没想过和谈,但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与虫族沟通,所以怎么会有人蠢到跟虫族合作呢?这已经不是与虎谋皮了,而是完全没有好处的事情。”
她默默点头表示认可,如果面前不是顾知光,他背后还有银叶,换做其他人说“有人类与虫族勾结”,她早就嗤之以鼻了。背叛都是认为这样做可以让自己拥有更大的利益,她想象不到人类加入虫族阵营能得到什么好处。顾知光长叹一口气:“很难相信是不是?当时我们也都这么觉得,但潘春风坚信自己的分析是对的,他实力强横,脾气自然有点儿……不好……”听到这个微妙的停顿,她觉得这位潘前辈的脾气应该不止是“不好”,估计十分火爆才对。“……总之他吧,有那么点儿不受欢迎,于是大家便吵了起来,他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跟着就消失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大家猜测他是不是想去找证据,最后被虫子围攻而死。”
“但那时候前线战场越来越吃紧,谁也没工夫去找他,大家默认他已经牺牲了。”
“结果这时候,他又出现了,”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他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带回来了一个……怪物。”
“怪物?”
她不理解,“那是什么?”
“……是一个半虫半人的家伙。”
半虫半人?哪一半?脑子里瞬间浮现了好几种模样,但不论哪种都让人倒吸一口冷气。“他说这就是有人与虫族勾结的证据,那个半虫绝不是天然的产物。”
顾知光闭着眼睛,一副不愿多想的样子,“那个东西的存在实在太可怕了,那会我四十多岁,感觉三观都被震得粉碎,和我一样觉得快发疯的人还有许多。”
“冷静下来后,每个人都有许多问题想知道,潘春风哪里弄来的这个怪物,他失踪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这个怪物到底是如何诞生的?”
“尤其是最后这个问题,大家都知道母虫不需要交配就能一直繁殖,所有种类的虫子都是它根据战斗需要决定的,而那个怪物……它虽然长得很恐怖,但必须承认,它很柔弱,就像发育失败的畸形儿,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她了然,母虫不可能主动生育一个毫无战斗力的后代种类,其实她的世界对母虫的研究更深入一些,已经知道在改变后代基因来应对战斗的时候,母虫也会有失败的时候,但所有的失败品都没有孵化的机会,母虫会直接杀死它们,吃掉失败品的卵,将它们化作养分滋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