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可怜的孙女,以及造成她如今那副模样的原因,霍启旭就不愿意给姓苏的人好脸色。可偏偏眼前的女孩子可能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的高等级职业者,而且一直以来不管他如何冷言冷语态度恶劣,她始终礼貌有加……而自己现在要有求于人了,饶是霍启旭年纪一大把脸皮也跟着变厚了,这会也感到面上有些发烧。可无论如何,他必须抓住这丝希望。苏如锦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老爷子脑海中的挣扎,对方可能没感觉到,他眼里的光芒变换个不停,完全和内心的波动同步了。暗中叹了口气,她承认,最初自己是抱了检测完毕后看对方好戏心态的,她又不是什么受虐狂,怎么可能真的面对一个总是恶声恶气的人还心情很好呢?只是一贯的教养,加上知道对方确实算是情有可原,所以才一直忍着罢了。但现在看着对面的老人脸颊抽动,显然正努力想扯出一抹笑容来,她还是心软了,没再故意不开口,而是道:“霍爷爷,一会拿到结果后,我们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好好谈谈吧。”
他自然不会拒绝,连忙答应了。她便转头去跟检测中心的工作人员说话了,故意留下这段时间让老爷子调整心情。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等拿到结果走出检测中心时,霍启旭的态度果然自然了许多,主动开口;“我记得大学城这边有家老字号,以前你爷爷过来看你爸的时候,就很喜欢在那家吃饭,不如我也带你去尝尝吧。”
“好啊。”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谢谢霍爷爷。”
后者动作一顿,突然想到这个女孩七岁就失去了父母,很多事情肯定都不知道……那件事情以后,他的心就一直被愤怒与痛苦充斥着,似乎早已失去了关注他人的能力,直到此刻他好像又回到了人间,注意到了世间除了自己外,还有许多人曾在苦海中沉浮。而他却觉得对方是在蜜罐子里的硕鼠。霍启旭抓住手杖的五指收紧了。她却没关注老爷子在想什么,兴致勃勃地看着悬浮车停下的地方。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居民区,此时正逢大部分人下班放学的时间,所以到处都喧闹繁华的景象,孩子们的欢笑声,成年人们疲惫的说话声,伴随着做晚饭时散发出的烟火气,交织成了一曲最最平凡普通,但又让人如此心安的人间乐。霍启旭带路,他们在小区里转了几个弯,最后走进了一栋居民楼。上了二楼后她才发现原来这里别有洞天,一家小小的私房菜馆就藏在楼里。店子规模很小,一共就三张桌子,好在他们来得还比较巧,刚好有一桌没客人。点菜时老爷子问她:“不如我点几个你爷爷和爸爸都很喜欢的菜,你尝尝看?”
“好啊。”
她没什么意见,也看出来这是对方想出来修复双方关系的办法。虽然她不是原身,但想必那个女孩很愿意知道这些事情,她会代替她好好记住的。很快菜就上来了,霍启旭催促她品尝,她也就拿起筷子每道菜都试了下,末了眉眼弯弯地笑了:“好吃。”
老爷子似乎松了口气,指着一道菜道:“这道菜你爸爸特别喜欢。”
“这个是你爷爷的心头好。”
“他们如果知道你现在的成就,一定会非常骄傲的。”
她轻轻笑了:“嗯,能成为他们的骄傲是我的目标。”
按了按心脏位置,那里有不属于她的欣喜情绪,看来这句话让原身非常欢喜。又听他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她抓住了一个机会道:“霍爷爷,我们来谈谈你正事吧。”
霍启旭的声音戛然而止,嘴唇明显抖了一下。她知道对方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但或许是绝望久了,忽然希望降临反倒迟疑着不敢真的伸手,就怕最终又是水中月镜中花。所以她决定自己来开这个头。没等霍启旭回答,她沉声道:“我先跟你透露一个秘密,关于我父母的死,我严重怀疑是有苏家人暗中动了手脚,我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打算趁这个寒假将此事了解,所以接下来我就要回21星去了。”
他虽然早已退居二线,但思想并没有僵化,反倒依旧敏锐无比,立马就意识到了“21星”所代表的含义。一时间霍启旭瞳孔地震,失声道;“难道是……”三个字后他有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压下来,她微微点头:“对,我怀疑的就是他。”
他抿着嘴唇,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说有事情需要他帮忙了。若真的此事与苏孝林有关,一旦揭露出来,苏氏集团必然大乱,确实需要足够分量的人帮忙坐阵。他苦笑:“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那我必须告诉你,我已经离开苏氏核心太久了,就算我与你爷爷关系很好,但人走茶凉,更何况我们这帮老家伙死的死,退的退,别说茶凉了,只怕杯子都已经被收走了。”
“我知道,不过我也相信,以您的能力,这样的局面对您也不算什么。”
她先拍了一记马屁,然后才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而且我只是希望在我找到切实证据揭露过去的罪恶时,苏氏集团不要成为我的阻力,至于之后它是亏是盈,我其实并不在乎。”
这句话里隐含的意思让霍启旭都无法继续维持冷静,失声喝道:“你说什么?”
那可是苏氏集团,说是金矿都太侮辱其每年的利润了。她却很淡定。自己不是真正的苏氏后人,对这些自觉高高在上的世家也毫无好感,完成原身的愿望后,她只会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至于苏家变成什么样,关她什么事?所以她压根没打算夺回权柄,现在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件事——找到苏孝林暗害兄长的证据。霍启旭很不淡定,半晌才吐出一句:“你知道苏氏集团代表了多少信用点吗?”
“我不在意这些,”她摇头,“我的目标是成为九级巅峰咒术师,那不是信用点能带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