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模?
林砚下意识微地抬起手,对他来说,当手模和当助理没什么差别,不过—— “这是另外的价钱。”林砚义正言辞地说。
虽然他的隐藏身份是不被重视的富二代,但便宜父亲已经很久没给过他生活费了,目前全靠他自给自足。 桑宁也不意外,他站起身,走近了青年,视线落在了他的右手上:“助理的时薪,翻十倍。”好耶,晚上去排那个很贵的网红糕点。 林砚很快在内心做了决定:“好,老板,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桑宁走到窗边,拉开了遮挡光线的窗帘,明亮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整个房间,桑宁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伸手指了指靠在窗边的画架。 艾米已经退了出去,顺便还带上了门。 按照桑宁的要求,林砚将手放在前方的桌子上,而桑宁则坐在画架前,他坐的很直,目光却径直落在了青年的手上。 白昼的光辉落在皓白的指尖,他的手指修长而纤细,骨节分明,指甲修整的干净而整齐,每一寸肌肤都洁白无瑕,就好像那光线并不是外界投射进来的日光,它就是光源本身。 桑宁只是看。 在端坐了五分钟后,林砚歪了歪头:“你不画吗?”
桑宁头也不抬地说:“别说话。”
林砚:“。”
画室老板也是老板,他只得听对方的话,垂下肩膀,一动不动地当个假人模特。 “嗡”的一下,一旁窗台的手机震了震,屏幕亮了一瞬。 林砚在不挪动右手的情况下,用左手去够放在一旁的手机,艰难地用一只手输入密码。 解锁完手机,他抬起头,见桑宁目光依旧很专注地在看他的手,没什么反应,这才小心翼翼地点开了对话框。 是来自徐尧的信息。 他刚报了潜水社的海滨之旅,就发信息给徐尧请了假,顺便还问候了一句对方的身体。 直到现在,徐尧才刚刚回他:【知道了。】 林砚刚想收起手机,就看到对话框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等来徐尧姗姗来迟的一句话:【还好。】 林砚:【猫猫点头.jpg】 这表情包刚发出去,面前的桑宁忽地动了,他抬手拿起一旁的画具,往后挪了椅子,坐在阴影里,看向阳光里的林砚。 林砚心虚地按灭了手机,正襟危坐。 全然不顾手机的另一端,徐尧的情绪—— 徐尧这几天都没去酒吧,他查了监控,调出来给他下药的那人,是一名常来酒吧的熟客,他当即报了警,找人教训了他一顿,送他吃几天牢饭。 躺在家的功夫,徐尧和在杭州的父母联系上了,抱怨了一顿,父母立即心疼地给他打了一大笔钱。 徐尧拿着这笔钱去了附近城市的顶级度假山庄,躺在温泉边上看山林风光,放松心情,惬意之余偶尔也会想到林砚。 要不要跟他道个谢呢? 徐尧品着山庄里上好的茶叶,苦的他嘴角直哆嗦,他放下茶杯,用湿巾纸擦了擦嘴,漫无边际地想着。 但是主动道谢,会不会让林砚以为,自己被他感动了,准备接受他了?这不太好吧。 可是就这样当做无事发生,又显得自己忘恩负义。 他这般纠结了几天,一直没主动发消息,终于在今天收到了林砚主动发来的消息,除了要请假之外,还顺便问他身体恢复的如何。 呵,请假是轻,一看重点就是后者,这几天不给自己发消息关心自己,可憋死他了吧? 暗恋者的小心思啊,真是藏都藏不住。 徐尧把手里的茶倒进垃圾桶,叫来服务生,换成了酸甜的树莓汁,看着眼前的红色液体,开始思考怎么回—— 他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很矛盾的境地。 回复的热情了,林砚该以为自己也对他心有好感了,怕不是会更爱他,对他越陷越深。 回复的冷淡了,又很不礼貌,有违他做人的原则,也会伤了林砚的心。 可怎么办才好呢。 徐尧在手机上按了半晌,消息打了又删,最终矜持地发出一句:【还好。】 点完发送后,徐尧举着树莓汁躺到柔软舒适的躺椅上,等着林砚的回复。 林砚如果顺杆就上,问他别的,甚至约他,想进一步见面,他应该怎么回复呢? 徐尧摩挲着新买的LV手机壳,先一步设想着。 要不,就不回了,晾一会儿,下次他来演出多给点工资好了…… 可如果林砚一直追问,是不是也该回一下? 手机一震,对方发来一个表情包。 俗套的猫猫头。 不过大学生嘛,也就这样,比较纯。 徐尧在心中点评。 应该接下来就要问其他的了吧—— 然而徐尧等了几分钟,却始终没有第二条信息,不仅如此,甚至连【对方正在输入】都没有出现。 直到他的指甲在手机壳上划出一道白色的划痕,徐尧才发觉自己竟然在等林砚的回复。 他一下子如梦初醒,直接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对着高级套房前的山色茶田深深呼出一口气。 虽然林砚很爱他,很香,也很好摸,但是他只能从其他方面补偿对方,他是不会喜欢林砚的。 * 画室。 好消息,桑宁动手开画了;坏消息,桑宁画的很慢。 林砚等的无聊,又不好玩手机,所幸借着这个姿势光明正大地观察起了桑宁。 桑宁和徐尧是截然相反的属性。 徐尧像热情的火,桑宁就像温吞的水。 桑宁是颇为寡淡的长相,跟他整个人一样,他的五官其实并不出彩,普普通通,但背脊始终是直的,走的是气质挂路线。 他也很少穿彩色的衣服,衣柜里全都是白色和灰色的衣服。 说来也奇怪,林砚回消息的时候,桑宁淡定自若,但林砚这会儿盯着他看了,桑宁反而拧起了眉头,却没说话。 他拿着画笔,在画纸上落下一笔。 林砚看不到画纸,他观察了桑宁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转头去看窗台的郁金香。 漂亮的花苞含苞待放,像太阳的种子,吸收着周围的日光。 桑宁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他微闭上眼睛,试着根据脑海里记住的画面去画对方的手,但落下笔后,再去看那只真实的手,却始终觉得缺了一点什么。 他烦躁地撕下画纸,重新来过。 如此这般几次后,直到能够将这只手完美复刻到画纸上,桑宁才停下画笔。 林砚感觉自己的手快抽筋了,他舒展着右手,用另一只手把手指往后扳,来到画布后探头去看。 画布上的手栩栩如生,美丽一如大理石雕塑,是能够让手控为之心动的一只手。 林砚尝试赞美:“不愧是你,画的真好看。”
桑宁却兀自摇了摇头,最多只能算到真人的八成,但也没办法画的更好了。 他取下画板,站起身:“谢谢你。”
“没关系。”
林砚说。
面前的青年伸了个懒腰,他穿着单薄的T恤和牛仔裤,这一下伸手直接露出了半截柔韧的腰身,他的腰很细,仿佛一只手就能圈住,但却有着薄薄的腹肌,瞧起来劲瘦有力。 桑宁拿着画板的手就这么顿住了。 那抹耀眼的白色径直进入他的眼帘,占据了他的脑海。 好像,也有点想画。 桑宁懊恼地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