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念以为他在开玩笑,配合着笑了一声:“再过一会儿就要到家了。”
“不想陪我?”
傅寄忱看着办公桌上的帆布包,是她白天用的那一个,里面装着两个保温桶,又问了一句,“就只是过来送个饭?”
沈嘉念咬了咬舌尖,这话她没法接。 她的确是因为想见他才过来的,送饭是她找的借口。她知道会有助理给他订餐,可能会错过正常饭点,但不至于让他一直饿着肚子。之所以打消见他的念头,是她来了以后发现他太忙,不想耽误他的时间。 “我大概会忙到十一点结束。”
电话里,傅寄忱磁性的嗓音带着诱惑的意味,“项目问题顺利解决的话,我明天下午的航班飞瑞士,不确定在那边停留多久,你现在过来还能陪我多待会儿。”
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几乎把能想到的所有挽留的说辞都道了出来。 沈嘉念嘴上不出声,心先动摇了,脸颊的温度也升了上去,好似提前进入了闷热的夏季。 “来吗?”
傅寄忱低声问。
沈嘉念有些后悔刚才走得太快。挂了电话,她抿着唇斟酌了片刻,开口跟司机说:“小郑,可能要麻烦你掉头回公司。”车速慢了下来,司机看了眼后视镜:“沈小姐落东西了?”
沈嘉念不想撒谎,又不愿明说,含糊道:“有点事。”
司机没问是什么事,那不是他该过问的,听从她的吩咐掉转车头返回。 沈嘉念心里很过意不去,语调歉然:“给你添麻烦了。”
司机笑着说没关系。他平常只负责给沈嘉念一个人开车,比较省事,薪水还很丰厚,这点小事不至于有怨言。 车开回君山集团总部楼下,沈嘉念下车前对司机道:“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等傅寄忱忙完,她坐他的车一块回家。
司机应了声“好”,目送沈嘉念进到大楼里,驱车驶离。 折腾一个来回,时间很晚了,大厦里依然有人进出,有职员拿了外卖宵夜脚步匆匆地往电梯走,回到岗位上继续加班。 沈嘉念正愁怎么进去,专属电梯在此刻打开,从里出来一个人,身形修长,大步朝她走来。 男人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了,走起路来带风,衣摆往后翻飞,深蓝色的领带贴着衬衫,看上去风度翩翩。 一见到她,傅寄忱的眼神就变得柔软,走到跟前来,先握住她的手:“之前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虽然大厅里人员寥寥无几,毕竟是公共场所,沈嘉念有些不自在,稍稍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手。 察觉到她的意图,傅寄忱偏过头瞅她一眼,手上力道加重,攥牢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后来你助理说你那会儿在开会。”
沈嘉念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牵着她的手。
傅寄忱道:“宋舫没眼色,不知道帮我留住人,回头我会说他。”沈嘉念瞪眼,没见过他这般不讲理的上司,不由得替无辜的宋舫说话:“关宋特助什么事,是我自己要走的。你别找人家。”
傅寄忱轻哼了声:“还有多余的心思关心别人,怎么不见你多关心我。”
“我不是来给你送饭了。”
傅寄忱带她乘专属电梯上去,一手推开总裁办公室的玻璃门,待她进来,转个身将人抵在门板上。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举动在脑海里演练过多少遍,才会这般行云流水。 沈嘉念还没看清办公室里的布置,身体就被迫压在冰凉的玻璃门上,眼前倏地一暗,烟草味率先席卷了她的嗅觉,紧接着唇被吻住。 贴在她后腰的大手扯落了她的针织外套,吻从唇角滑到耳际。 沈嘉念心脏狂跳,连带着大脑神经也在跳动,手指紧紧攥着男人腰间的衬衫布料,仿佛在翻滚的浪潮里抓住了浮木。 他的体温透过指尖传到她心里,心在颤抖、发烫。 傅寄忱抵着她的额头喘息,抽出一丝余裕的精力问她:“吃了什么,嘴巴甜得发腻。”
沈嘉念微微偏头,把脸埋进他颈窝里,呼吸急促,濒临窒息,整张脸红得不行,身体也是。 只是接个吻而已,她却仿佛被丢进火堆。 想到他问自己的问题,她忍不住舔了舔唇,确实一股子甜腻的味道。 缓了一会儿,她才开腔,气息还有些乱:“程姨煮了甜汤,灌进保温杯里,让我带着路上喝。”
程锦是看她晚饭没吃多少,趁着厨师给傅寄忱准备晚饭,她另起炉灶煮了一小锅银耳红枣汤,加了米酒,放了很多冰糖。 傅寄忱笑道:“亲你一口,嘴巴都要黏住了。”
沈嘉念没看他,闷在他怀里咕哝道:“那你不要亲好了。”
傅寄忱在她腰上捏了捏:“偏不。”
办公桌上的座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傅寄忱眉宇间的甜蜜和柔情顿时化作烦躁,抱着沈嘉念不松,假装没听见那恼人的响声。 沈嘉念推开他:“有人找你。”
打来他办公室座机的,一般是公司内部的人,可能有急事。 傅寄忱叹息一声,不得不放开她,理了理领带,走回办公桌前。 沈嘉念弯腰捡起地上的针织衫穿回身上,没仔细去听傅寄忱跟人说了什么,举目打量着这间办公室内的陈设。 首先注意到的是待客区那组黑色真皮沙发后面一整面墙的书,从地板延伸至天花板的书架上,按照类别划分,其中财经类的书籍占据三分之二,其余的是国内外著名文学作品,囊括小说、散文、诗歌等等,也有哲学和心理方面的。 正对着门的那一面是整面落地玻璃窗,深灰色窗帘分别垂在两侧,透窗看出去,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夜里被密密匝匝的灯光点缀,流光溢彩。 她的身影映在玻璃上,一片模糊。 沈嘉念扭过头去看办公桌前接听电话的男人,他也正在看她,身子倚着桌沿,手撑在身侧。 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他眉心似蹙非蹙,看起来有些严肃。 沈嘉念细心地留意到桌上的烟灰缸里插着好些烟蒂,整个造型跟刺猬似的。 接完电话,傅寄忱把听筒放回原处,在眉心里按了按,说:“技术部那边遇到一点情况,我得过去看一眼。”
沈嘉念道:“你去忙,不用顾虑我。”
傅寄忱从桌上拿了两份文件,事无巨细地交代她:“乖乖待在这里,无聊了可以到书架上找本书看,茶几下面还有杂志。口渴了这里有饮水机,想喝饮料的话让宋舫出去买,他在秘书办。秘书办知道在哪儿吗?出了门左拐……” “你快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沈嘉念哭笑不得地打断他,他这是拿她当完全不能自理的孩童吗?
事情耽搁不得,傅寄忱也就没再多说,临走前揉了揉她的脑袋。 人走后,沈嘉念站在原地,对着玻璃门的方向轻轻弯唇,抬起手摸了摸头顶,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似残留着一抹温热。 沈嘉念踱步到书架前,跳过那些财经类的书籍,挑中了一本外国小说的译本,可惜放的位置太高,她伸长手臂踮起脚尖仍然够不着。 在办公室里找了一圈,没发现有人字梯。 沈嘉念搬来一把真皮面的凳子,脱了鞋踩在上面,勉强抽出那本书。 外面传来两道敲门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突然响起,沈嘉念被吓到,一脚踩空险些跌下来,她一手扶着书架,疑惑地扭过头。 按说傅寄忱回自己的办公室不可能敲门,这么晚了谁会过来? 不等她过去开门,外面的人没听到回应直接推门进来。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