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泠有些无语。 说实话,八大宗门素来交好,也没人做这种挖人墙角的事情。 而枯木尊者却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要她留在重华寺修行的建议,并且丝毫不担忧玄灵宗是否气恼。 这也太过反常了些。 见云泠不愿意,枯木尊者又退了一步。 “当然,我也不是要强留云小友当我重华寺的弟子。我的意思,重华寺有意奉云小友为客卿,愿意传授云小友佛修的法诀。“ 这话已经直白到这个份上,云泠不得不思索枯木尊者的目的。 其实客卿是个很尴尬的存在,客卿指的是修士本身有自己的宗门,但是又接受了其他门派的供奉。从此以后,不仅要替自己的宗门效力,还要给供奉自己的其他门派出力。 一般来说,都是供奉的那个门派吃亏。 毕竟自小有宗门的人有自己的信仰和归属,岂会轻易移情到其他门派。这就好比俗世中一个人有亲生的爹娘,就算认了干爹干娘之类的亲戚,也不会真的将对方当做自己的血亲。 最多,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不过金丹之境,何德何能值得枯木尊者愿意以客卿之位相待? 她自认为除了灵根优秀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出众的地方值得尊者另眼相待。单论灵根,龙佑好资质者不少,比她惊才绝艳的修士更是不胜凡举。 她心念一动,五色莲跃于指尖。 重华寺的功法格外注重愿力,而这五色莲蕴藏着无穷的愿力。那么,枯木尊者在意的应该就是这朵莲花了。 “云泠不才却也知自己修为低微,并不值得尊者以客卿之礼待之。我素来愚钝也猜不到尊者的心意,不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凝视着枯木尊者的双目,态度诚恳。 “想来尊者赠我莲种时也未曾想到这莲与普通护心莲有些不同,当然,我也未曾想到这莲花能救我一命,更加不曾想到这莲花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尊者于我有救命之恩,对云泠提任何要求也是使得的......只不过我既然认定了玄灵宗是我的师门,断没有改弦易辙的道理。这莲花,我便物归原主了。”
她伸手将五色莲递了过去。 哪知这莲花却好似有了灵智一般,知道她要将它送走,竟然一溜烟地没入她的指尖。 若是她再怎么催动,这莲花也不肯冒头出来。 云泠:“......” 快出来,再不物归原主她就得以身相抵了。 哪知枯木尊者闻言却是朗声一笑:“云小友误会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况且这莲种已被你收服,旁人再也无法染指半分。从此以后,它便与你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云泠一怔,这岂不是与灵兽无异? 枯木尊者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云小友恐是年纪太过年少,也不曾跟他们重华寺的弟子斗法交流过,不知他重华寺莲种的奥秘来。 要知道,换做是其他宗门的修士被赠与莲种亦或是被邀请当客卿,哪个不是喜不自胜? 唯独这云小友,觉得是他重华寺要贪了她的东西一样。虽然,五色天华确实令他十分心动,但是已经认主的莲种就好比别人的本命法宝,无法更改。 他只不过是惋惜云泠身上比他还要深厚的愿力。 他很是不解,为何一个灵修的小姑娘会积攒这么多的愿力。所以见到云泠后,他就遣寺中的弟子去外头打听了一二。 弟子很快打听到了消息,大部分都是这位小姑娘的风评。譬如生世坎坷,譬如红尘纠葛......当然他还知晓了小姑娘沁丹术了得。 与其他敝帚自珍的修士不同,这小姑娘颇为大度地广授沁丹术,造福了众多没有火灵根的却一心想要炼丹的修士。 他终于明白她身上的愿力从何而来了。 愿力这东西在外人看来是很玄妙的东西,除非是佛修当面施展带有愿力的法术,否则低阶的灵修根本无从发觉它的存在,更不要说如何积攒愿力了。 对重华寺的佛修而言,愿力则是信仰,是期许,是功德。 他们重华寺的弟子不爱灵气充沛的沧蓝海,独独钟爱去妄海之南修行,为得就是积攒愿力。 那些普通的凡人身上没有灵力,也没有堪比妖兽骨血的身躯,但他们身上却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愿力。 佛修传授道法,令他们向善而为,择善而行,便是积攒功德汲取愿力。 小姑娘身上那么多的愿力,自然是那些研习沁丹术的修士产生的愿力。 这些修士产生的愿力可比普通凡人产生的愿力强了不知多少倍,难怪小姑娘身上愿力远超过他这把老骨头辛苦经营千年的。 真真是时也,命也,造化弄人。 枯木尊者到底心善,不会看别人明明生在宝山却空手而归,这也是他数次想要留云泠研习佛修功法的原因。 当然,他还有私心。 “云小友是否感觉到自己身上有我佛修所求的愿力?”
枯木尊者再次问道。 云泠点点头:“尊者,我也不知这些愿力的由来。不瞒尊者,我修炼的乃是太衍浮风诀,的的确确是玄灵宗的正统道法。不知尊者能否为我解惑?”
枯木尊者摇摇头:“究竟为何我也不知。不过倒是听门下弟子提及云小友广授沁丹术,想来这些炼丹师感激云小友所为,每每沁丹时念着云小友的好。这自然而然,云小友的愿力越来越深厚。”
云泠沉默了。 她当年广授沁丹术一是为了替行舟真人完成遗愿,二是想让沁丹之术发扬光大。 毕竟,凭她一人之力不过是土石,汇聚龙佑千千万修士之力才可成救高山。 没想到,她的一次无心之举能得到这般多的福报。 枯木尊者望了一眼另外两位尊者。 无芳尊者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目光却一直放在云泠身上。 而净丘尊者脸上露出的急切没有任何掩饰。 他直勾勾地盯着云泠,大有想强行留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