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听到杜烟柔说的那句话后,隐隐有了几分雀跃欢喜。 他以为是自己这回差事做的不错,所以父亲特地给了赏赐。 却没想到,是杜烟柔有喜这个原因。 他自嘲一笑。 确实是自己的功劳没错,父亲纵着他不就是盼着他多生孩子吗? 他废了,眼下就剩下给离国播种这个功用了。 朱明瑞望着满屋子的父亲送来的莺莺燕燕,彻底冷下了脸。 他一言不发,转身就朝着书房走去。 “殿下。”
杜烟柔喊了一声。 朱明瑞没回头。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殿下这是不高兴了? 修士子嗣艰难,几十年或者上百年才会得个孩子。有些修士甚至穷其一生都没有自己的子嗣,殿下与王妃成亲不久就传出了喜讯,不是应该高兴吗? “王妃......”有侍妾弱弱地唤了一句。 杜烟柔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心下也是空落落的。 “没事,把东西收着吧。”
这是朱明瑞第一次朝她甩脸子,晚些时候她再去问问到底为何。 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且不说杜烟柔这边如何苦恼,离火殿中的霓光父女也是眉头紧锁。 “光儿,我没有办法将他身上的冰极珠剥离。”
朱炎兴不死心地再次试了试,依旧取不出珠子。因他的动作太大,火灵之气太过厉害,躺着的男子身上开始冒出了冰棱。 似是要醒来之意。 “父皇,不若留着他的性命,他得了冰极珠自然也能驱使冰灵之气,到时候替我护法助我进阶也是一样的。”
霓光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尤其是这人这清风朗月般的脸,她有些舍不得直接杀了。 朱炎兴沉思片刻,觉得这法子倒是可行。只是,他还有一层别的顾虑。 “光儿,你这法子也是个办法。但是你可曾想过,他是个活人,并非是死物冰极珠。若是他要在你进阶时对你不利,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霓光闻言一怔。 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以前也有修士不从,她威逼利诱不成杀了便是,左右还有更好的,何必执着于一人? 她霓光公主想要什么样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可万一这人不愿从她,她却杀不得...... 这就有些难办了。 见霓光沉默,朱炎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是时候教教女儿,一味地用武力解决问题是不行的。 有些人天生傲骨不愿屈服,宁愿玉碎不为瓦全。这个时候,就应该用特殊的手段。 他想了想,有了更好的法子。 朱炎兴取出一颗灰色的丹药,塞进了男子嘴里。然后他一边用灵力化开药力渡入这人的血脉中,一边用神识探进这人的识海。 “......”霓光想叫停,却怕打扰到他。 她不想跟一个傻子双修啊。 这种贸然进入别人的识海,是很危险的事情。若是那人有杀意,会伤了闯入者。 这修士的修为看不出深浅,左右也不会是元婴期,倒是不可能伤及父亲。但是父亲强大的化神神识会不自觉地伤到他的识海,一个没处理好,这人就会成为彻头彻尾的傻子。 皆时,就算他长的再好看,她对着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子也下不去手。 半个时辰后,朱炎兴满头大汗退出了年轻男子的识海。 “父亲,你没事吧?”
霓光关切问道,眼睛却是望着依旧没有动静的男子。 “无碍,你把人带回去吧。”
“父亲?”
霓光有些纳闷。 刚才不是还说没办法吗?怎么喂了一颗丹之后,又要她直接将人领回去? 朱炎兴挥挥手:“你回去,等人醒了便知。”
这人明明服下了涣神丹,却在他行动至一半时重新掌控了识海。 他虽然是化神修士,拥有这个世界无上的神力。可进入别人识海想要毫发无伤地抹去记忆也是极为耗费心神的事情。 尤其是他不过抹去了一半,这人就开始反抗,他更是消耗了极大的心神才逼得他自封剩下的一半不被他烧毁。 眼下,他心神困乏有些累了,着实不想再与女儿多说些什么。 横竖他已经将事情办妥,女儿将人带回去便知。 “好,女儿告退。”
见朱炎兴不愿多说的模样,霓光意兴阑珊地将人带回了霓霞宫。 连着守了三天,年轻男子才悠悠转醒。 原以为这张脸已是她见过最好看出尘的了,没想到这人睁开眼的时候,才知世上还有这般风华绝代,漫天星辰都不及此人夺目。 尤其是这双眼睛如同静谧之湖,澄澈清冷,只望一眼就会不自觉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这一刻,霓光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是她此生从未有过的感觉。 “你醒了。”
她温柔地问道。 满屋的侍从宫娥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有些害怕。 公主每每露出这个表情,就是要杀人的时候。 公主不会想杀了这个男子吧?长得这样风华无双,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 男子并没有搭话,一双凤目幽幽望着霓光。半响后,他启唇问道:“你是谁?”
声音极其粗糙,竟有些囫囵不清的沙哑。 男子微微皱眉,似是觉得嗓子有些不适。 几位大胆的宫娥朝着男子瞥了一眼。 可惜了,长的这么好看,声音却这般难听,像是公鸭的嗓音。 霓光没注意这人的嗓音,满心都是此人的这一句“你是谁”。 这人没变成傻子,父亲真的成功了! 霓光的眼里光波流转。 突然,她面露哀戚挤出几滴眼泪:“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霓光,是你的未婚妻子。”
此言一出,所有的侍从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公主又开始骗人了,这男子要倒霉了。 男子皱了皱眉,觉得眼前的女子未免有些矫揉造作。 他抬手揉揉昏涨的太阳穴,问道:“我是谁?”
霓光闻言愣住了。 她轻拭眼角早没了痕迹的泪珠,半响后才抬头回道:“你是留景。”
“留景?”
男子呢喃了一声,眉头越发深锁。 这个名字,他没有一点印象。 正当他狐疑之间,就见眼前女子泪眼婆娑地说道:“初过西风烟雨微,霓光留景正团枝。留景,我们是天定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