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意本能地大口呼吸喘气。 鼻间的血腥气令他重新回到人间。 连贯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一道天青色的身影闪动几下,五个庄家的修士包括庄永昌在内齐齐倒地。 连贯愣愣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 细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在她的身上,天青色的衣裙衬着一张玉色容光,显得女子越发仙姿渺渺。 女子手中的滴血长剑又将他恍惚的神魂拉回人间。 这不是仙女,而是一名杀人见血的......女修。 连贯还没来得及感叹死里逃生,立刻又开始高度戒备。 连小意并不知道师父心中所想,在他眼中,突然出现的云泠恍如神邸。 他想站起来跑上去拉住云泠的衣角,奈何窒息过后的身体依旧发软,只得向前爬了一步,抬着头委屈哭道:“云真人。”
不知为何,算上这次他和云真人也不过才见了第二面,可他就是莫名觉得云泠亲切,也许这就是见到恩人的感觉? 就好像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再次遇到师父,只想将心中的委屈尽数敞露。 见连小意没了以往的古灵精怪,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云泠不由得心中一软:“没事了,莫要哭了。”
缘分太过奇妙。她还真没想到会再度见到连小意,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连小意擦擦眼泪,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他奋力爬起来依偎在师父身侧,偷偷打量着云泠。 连贯听着徒弟那句“云真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并不是要来杀人夺宝之人。此人能将筑基丹这样的灵药随便赠与路人小童,自然不会看上他储物袋中的三瓜两枣。 “可是前些日在雁曙城赠小徒灵药的云真人?”
连贯上前行礼问道。 见云泠微微颔首,他忙又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云真人救命之恩。小徒莽撞,前些日贸然收了真人灵药我便有心上门拜谢,奈何去了客栈才知真人历练去了,没成想今日又能见到,更是得了真人搭救,真真是缘分。”
他说着,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真人大方赐药是真人心善,我这小徒见钱眼开却是莽撞了,这药还是还给真人......” 连贯将玉盒递了上去,没有半点不舍。 无功不受禄,他不知道云泠为何会突然赠丹给小意,他也不敢问,毕竟实力摆在那。没有钱财值得他人觊觎,那就只能是两条能干活的命了,若是云泠真要他们去做什么事情,他们也拒绝不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经历了庄永昌一事,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好事便有些惊弓之鸟。 最初看见连小意拿回丹药,他就惴惴不安了许久。直到数月后也不见赠药之人找上门,他才放宽心。 这一放下,便有了今日的祸事。 如今再遇这赠药之人他也顾不上是巧合还是蓄意了,将筑基丹还回去,方能心安。 云泠觉得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淡淡道:“无碍,不过是枚丹药。令徒聪慧机敏,上回在雁曙城替我指路省去我不少麻烦,不过是对他的谢礼。”
连贯举着玉盒的手停在半空。 看着云真人的样子倒像是真的偶发善心,只是她出现的时机未免也太巧合了。虽然她出现是救了他们师徒,可他总是要多心一想,她是否还有别的目的。 连贯脸上神色变化着,颇有几分不安。 云泠望了望他身后那株空荡荡的灵树,索性说明了来意:“我也是恰巧经过此处,本无意在此停驻。奈何我那灵兽极为贪嘴,想尝尝这树上的灵果......还未来得及摘,就遇到你们两个。”
连贯听了她的话,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 云泠这话没有作假,这果子的妙用就在妖兽身上。她修为高深,她的灵兽修为境界定然也是不差,自然能感知到这果子的奇异。 想到这里,连贯的老脸又是一红。既然早早在这里准备摘果子,岂不是将他师徒二人的话也听了去? 他轻咳一声,正准备吩咐道:“小意,快把......” 他刚想吩咐徒弟将碧幽果全都取出来给这位真人,却见到连小意早就将果子全都捧了出来,奉到了云泠跟前。 连贯:“......”这还是那个抠抠搜搜的徒弟吗? 见云泠只是望着他手上的果子不语,连小意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催促道:“云真人,这些果子都给你。”
云泠回过神来。 她知道自己为何觉得这灵树长得熟悉了,这不就是自己在沧澜海的小岛上挖了种到沧海蓝田角落里的那株灵木吗? 阿酒和飞飞幼时最为喜欢的果子是她在一个小摊位上偶尔间碰到的,后来因为它们两个喜欢,她还费心去寻了树种。 有道是橘生淮北则为枳。 这灵树长在这仙屿界可比龙佑界更加欣荣,这果子结得也比原来硕大一倍,她一开始就没认出来。 如今由连小意捧到面前,她仔细辨认才发现两者居然是一样的。有对比才有伤害,也不知为何,龙佑界那株好似天生有些营养不良,她栽到沧海蓝田里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变化,结的果子依旧没有眼前这个的一半大。 她望着枝干上还横着一把斧子的碧幽树,抽了抽眼角。 不如,将它移进沧海蓝田之中? 不过,这是连氏师徒的东西,她该怎么开口呢? 连贯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他笑眯眯地指着碧幽树道:“既然真人的灵兽喜欢,何不将这树一起移回宗门去摘种?这树在这灵气微弱的此地都能三十年结一回果,若是能种到宗门灵田里去,就算不能缩短成熟时间,这果子的数量定也会多一些。”
他依稀记得他的师父曾言道,若是给这树布置一个聚灵阵,定能结出更多更好的果子来! 连贯的大方令云泠有些意外,不过仔细一想却也是情理之中。他宁愿毁了这树也不愿意它在仇人手里活着,现在送与她这个恩人做个顺水人情又有何不可? 这人情虽是顺水的,却也是她的瞌睡枕头。 她突然福临心至地问道:“你们三山宗从前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