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老太婆,胡搅蛮缠作甚?还怪我当年没与你正式结契?跟你说了,咱两不必那么个虚礼咋就不听?随便有点什么就开始瞎闹腾!”
“谁闹腾了!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老娘因为你壳没了,三魂七魄就剩下一半了,你这个......” 这两人吵架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自己的耳朵一遍,尤其是那个年长女人的声音又极为尖锐,云泠只觉得自己的耳膜好似就要被穿透出一个洞来。 头痛欲裂的云泠想要大吼一声“闭嘴”,可却发现自己发出不了任何声音,只能被迫听着这两人絮絮叨叨,越听越觉得这两个声音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不得凝神静气暗自调动身上的灵力。 可她用尽所有的力气,也只能驱动宛如一线游丝在自己的胸腹间移动,竟然无法传导至四肢。 难道自己断手断脚了? 这个可怕的猜忌让云泠骤然睁开了双眼。 就如同被鬼压床的人终于挣脱失重梦魇一般,在云泠睁眼的瞬间,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周遭寂静无声,仿佛方才听到的一切都是在梦中发生而已。 若换做是平常时间,云泠也只当一场梦而已,可她却分明记得自己听清了那两人话语中的自己与顾浔,而睁眼的瞬间忽然又想起了这两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到底出自哪里。 云泠闭了闭眼,感受着周遭湿冷的阴气。 这两个“人”也不知是人还是妖,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不是“活”的,更像是一缕残魂亦或是分神之类的存在。 可她眼下却无暇也没能力与这两缕残魂对质...... 定了定,云泠很快又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只专心打量起自己的处境。 身体大约是受了重伤亦或是之前灵力枯竭的缘故,现在能调动的灵力有限,尤其是双手与双脚的骨头碎了无数段,放在俗世里就是等死的命。好在她是修士,还是一个金丹修士,只要不是断头,她就还有挽救的机会。 略一打量四周,发现身后是一睹封的严严实实的石墙,面前则是一个巨大洞口,不知是一个巢穴还是一条通道。 洞口看起来黑漆漆,看起来有些阴森,除了阴气重些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见周遭还算安全,云泠先是用隔空御物术从储物手镯中取了灵药服下。本想给不远处的汪至丹也送一颗,奈何实在不想浪费仅剩的那点灵力,于是就将灵兽环里有些萎靡的阿酒唤了出来。 小猴子有时候胆子大的不行,有时候又有些胆小如鼠,之前被神器自爆吓得猴眼一翻就厥过去了,此时才算略有清醒。 不过云泠却有些心疼它。 到底是金瞳灵兽,天生对宝物有着敏锐的感觉,眼见着两个绝世宝贝在面前打架,害怕不说,恐还有些心疼的罢? 作为主人,云泠也只能帮胆小的阿酒到这了。 “阿酒,拿几枚药给那人服下。”
整瓶疗伤丹落在阿酒面前,它虽还有些迷糊却听话地举起一双爪子捧住药瓶,熟门熟路地从瓶中倒出两枚,蹑手蹑脚地走进汪至丹身侧。 也不怪它小心翼翼。虽然云泠被掳来南焰之后就一直没有将它召唤出来,可它在灵兽环中却是能感知到汪至丹这个大能的存在。即便是这个大能现在昏迷不醒,看起来也是随时会“嗝屁”的存在,可抵不住阿酒自身修为低,对汪至丹自有一股惧意。 纯白的爪子费了些力气才将一枚丹药塞进汪至丹的嘴里,阿酒这时候也终于清醒过来,圆溜溜的猴眼咕噜一转,就将剩下的那枚丹药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见它又顽皮,云泠也只能无奈一笑,“乖,我知道你馋这个,等晚些我好了就给你沁好多瓶当糖豆,这瓶里的你就留给他吧,你吃多了没好处,他吃少了还没用处。”
阿酒撇撇嘴,正要回头再去药瓶里取药,那厢汪至丹身上突然窜出来一个黑黢黢的东西。 小猴崽被吓了一跳,一爪子就将这个黑东西拍飞了出去。 本就惨得跟乌鸦似的翠鸟才醒来就以完美的抛物线砸在了云泠身上,再度晕了过去。 被砸中伤腿的云泠疼得眼冒金星不说,整个脑子嗡嗡的疼,差点也要厥过去。 眼前阵阵发黑的她在这一刻很认真的怀疑,她行动不便的这几天靠阿酒到底行不行? 云泠深吸一口气,咽下嗓子眼的腥甜,咬着牙道:“你将这乌鸦扔到角落里——”想到这毕竟也是只元婴期的妖兽,便又道:“顺便也给它喂一枚。”
阿酒一一照做之后,重新回到云泠身边乖乖地坐好,安静地开始履行身为灵兽的责任——替疗伤的主人护法。 而此时千万里之外的东苍荒原议事阁,一群化神修士正争得面红耳赤,大有大打出手之势。 “真是笑话,不过是一个龙佑来的小修士,你居然要拿着这件神器去换,你也不掂量掂量,她配吗?”
“就是就是,你们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神器是何等的重要,且不说咱们能不能将它抹去痕迹重新祭练,就算是为了以后,这遮天杵也不能重新回到朱炎兴手里,这岂不是放虎归山?”
“咳咳,道友,此言差矣。这神器是百里兄寻获的,那便是他的机缘,虽说百里兄修剑用不上,可咱们也没什么资格去祭练拥有它。我的意思,既然百里兄是新主,就应该由着他决定,咱们无权干涉。可送回南焰换人却涉及到了咱们三洲共同的利益,这就得仔细考量了。”
“不夜山之事也不知有什么内情,会令朱炎兴撇下神器自己跑路——或许咱们能通过这遮天杵做做文章,何必大材小用?”
一个个唱红脸唱白脸的都有,可对百里家提出要用遮天杵换回云泠的提议皆是不赞同,口径出奇地一致。 上首端坐如鉴神尊不自觉地抬手揉着眉心,颇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