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发前,云泠还去了一趟藏书楼,不过那里的书籍绝大部分都已化成了灰,剩下的也都没有参阅的价值,整座宫殿再没什么可看的。 于是,她就带着顾浔去了曾经去过的那个山洞。 不过,等到了目的地,顾浔一看却说入口并非在那简陋狭窄的山洞里,两人遂又在这座小山脉中寻找安氏长眠之所。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佩服普通人的智慧。他们不依靠灵力,不依赖法阵的力量,照样能布置出类似法阵功效的隐匿之所。 正因为没有法阵的痕迹,饶是顾浔法阵造诣再厉害,也没有办法通过布阵之法与灵力的走向判断出入门所在。 虽然依托着对于法阵的熟谙,他们认定安氏皇陵必然在这座山脉里,可却实实在在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了入口。 那是一处绝壁。 上面是一座孤峰,下方则是深不可见底的山谷。 顾浔和云泠两人是修士,自然是先飞上了孤峰,可惜查探之后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于是就将目光对准山谷之下,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在谷底寻找许久,即便是放出神识也没发现活人,就是一只虫子鸟兽也无,两人最终又回到了绝壁前,重新审视了寻找的方向。 也许是他们想错了。 他们是可以凌空而飞的修士,可居神国的人却都是普通人,是没有办法像两人一样来去自如。 而既然是居神国的皇陵,那么必然是要安葬君主出入的,若是后辈子弟孝顺些,说不定每年都要进入皇陵祭祀一番,这样的话,绝壁之下的山谷必然不是一个好地方了。 数百丈高的山仞陡峭光滑,往下也没有山道之类能容人缓行的小径,若是普通人落了下去,先不说必死无疑,就算是侥幸活着也无法通过自己的力量再次爬上来,定需上方有人用绳索、笼子一类的接应才行。 若皇陵建造在这样的地方,对于现任的君王而言,每进行一次祭祀,就意味着陷入危险一次,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手上一次,其实认真想想不太可能。 想通了关键之处的两人,又在孤峰上下寻找。虽然厚重的山壁屏蔽了他们的灵识,可到底凭借着身为修士的敏锐,两人发现了一块手掌大小的圆形石壁有些不一样,周遭都是光滑无一物,唯有这一块大小的地方有了石藓。 石藓应该生长了许多个春夏秋冬,在这一块手掌大小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深绿痕迹。 普通光滑的石壁如何会长苔藓? 答案呼之欲出。 必然是这个位置有了缝隙,有了能让苔藓扎根的缝隙。 这个位置处于普通人头顶上方约莫一人高的地方,若是普通人按到则需要架起梯子,当然对于修士而言,却是再简单不过。 云泠飞身上前,在这块手掌大小的圆形石壁上按了下去。 石壁纹丝不动,等她祭出灵力略微用力按下去的时候,却只推进去一点点就再也不能动了,甚至她还感受到了内里有机关卡槽发出“嘎吱”的声响,似乎是再用力一点那机关便要变形毁去。 怕真的会引来这个后果,云泠忙收了手。 她抬眼望向顾浔。 此时,顾浔已极为默契地飞去了拐角处,那里也有类似的山壁。 与此同时,他祭出三道冰箭,又飞至了其他三处觉得可疑的地方。 “五星连珠?”
云泠问道。 顾浔点头,“的确有些像修士居所常用的五星连珠法阵,不过这个改良了一下,应该是俗世常用的机括术。”
并非修士就是聪明的,凡人就是蠢笨的。其实很多凡人天生聪慧,若非没有修炼的灵根,亦或是接触不到修行,倘若有机会他们的成就不会比修士小的。 尤其那些能工巧匠们,天生思维敏捷,机智异常,在俗世里取得的成就的高度不亚于那些能修炼至金丹的修士。 例如会机括术的机关师,便是其中一类,算得上是普通人里的法阵大师。 他们往往能发明一些超脱凡人之能的机关秘术,作为特殊的用途。 果然,等云泠与顾浔还有那三道冰箭同时按下那五方特殊的石壁后,这次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齐齐往里面缩进了一尺有余。 许是这个机关好久没有开启了,整个山壁发出了类似生锈铁轮的“咔嚓”之声,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悬崖边的土地开始震动起来。 两道石壁缓缓顶开悬崖边上的土地,一个能供四人并肩而行的豁口出现在云泠面前。 豁口下是望不见尽头,一层一层往下的台阶。 顺着台阶往下,缺少了光照的通道越来越暗,云泠的心情却是越发兴奋起来。 从地势的变化来说,她先是往下走了约莫三丈,随后就一直顺着山阶梯在往上而行。 山石之内极为安静。 偶有几滴水流滴答在台阶上,发出“滴答”的声音,显得越发空旷寂静。 通道两侧同样刻满了壁画。 云泠从前见过的古墓壁画,大都刻画的是对墓主人的尊崇,亦或是一些传说故事,还有一些神奇的飞禽走兽,可这一次的壁画图案却大大不同。 也让原本有些急切的云泠,在不知不觉中被吸引,将步子放缓了几分,一点一点去研究画上想要表达的意思。 壁画上面刻的是一种植物,一种云泠从未见过的,也不知是灵植还是凡草的植物。 从种子发芽到完全成熟,再到被放进水里蒸煮,一整个过程以壁画的形式慢慢呈现在她的眼前。 等最后一个画面里终于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戴着金冠,手托着一杯用此草熬煮后的水,正低头欲喝。 画面戛然而止,云泠这才恍然大悟,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尽头。 一道石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一次,并没有什么机关阻碍,只轻轻一推,那石门便被推开。 如同黑夜乍见光明,天光化为丝丝缕缕的白线,从玄黑的石门后溢了出来。 阴阳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