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我,你给自己擦擦,别染风寒了。”
温卿偏过脸颊说道。柳逸轻这才收手,一边擦拭着脸颊,一边忍不住的看向远处的池塘。屋檐下的雨滴很快就连成了一条线,雨水在地面上汇集成涓涓细流,雾气从四周升起,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温卿见柳逸轻一直看向她身后,便也转过了身去。村民们在大雨来临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就连孩童也四散而逃,荒草萋萋的池塘边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那猪笼应该是已经沉了吧。温卿这般想着,忽的水面“扑通”一声,一个脑袋钻了出来。“妻主!”
柳逸轻惊呼一声,吓得抓紧了温卿的袖子。死人不归温卿管,但如果是活人,总不能见死不救。“你在这里呆着,我过去看看。”
温卿拍了拍柳逸轻的手背。柳逸轻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担心道:“妻主你小心。”
温卿顶着暴雨匆匆跑向池塘边,雨声掩盖了湖中女子的呼救,她的挣扎越来越无力,直至渐渐沉了下去。就在这时,随着落水声,温卿跳了下去。茅棚下的柳逸轻见状,哪还呆得住,直接奔进了雨里。温卿的水性不错,但是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她也不敢托大,游到刚才看到的位置没见到人就打算回去。忽的,温卿的脚踝被人拉住,对方吓坏了,任凭温卿怎么挣扎也不肯松手。随后温卿身子往下一沉,瞬间没了动静。“妻主!”
柳逸轻着急大喊,忙将找来的竹竿抛进湖里。“哗啦”一声,温卿右胳膊圈住女的下颚把人带了上来,正精疲力竭的时候瞥见湖上的竹竿,忙攀了上去。柳逸轻喜极而泣,吃力的抱着竹竿的另一头,把温卿两人拉了回来。上岸的瞬间,温卿感觉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妻主,你怎么样?”
柳逸轻慌忙上前帮忙,瞧见温卿脸上的伤痕,心疼的眼泪扑簌簌的掉,混合着雨水也分不清了。温卿总是说柳逸轻身体虚,实际上她这副身体也虚的厉害,救个人的功夫,已经累得双腿打哆嗦了。“我没事,你走前面。”
温卿佯装无事的说道,她这夫郎胆子小,经不住吓。柳逸轻却摇头说:“我帮妻主。”
说着就牟足了力气拽起地上的女子,不想脚下一滑,两人都跌坐在地。温卿哭笑不得,起身道:“好了,是让我来吧。”
柳逸轻咬着牙关,懊恼自己真是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而温卿却想着,幸亏柳逸轻那根竹竿扔的及时,帮了大忙。......这女人本是要被沉塘的,如果村民看到自己将她救了起来,免不得要生是非。于是温卿决定赶紧带人离开竹塘村。也幸亏下骤雨,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村民。温卿后面背着女人,前面还挂着一篓的青梅,顶着狂风暴雨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累的快虚脱了。“我的天,这谁啊,你们怎么搞成这样?”
宋燕支喊道,慌忙帮着将那女人安置进屋里。李岩石赶紧去拿了干毛巾过来,自责说:“我就说要去给你们送蓑衣,你三爹不肯,非说你们自己知道躲雨,淋成这样要是生病了可咋办啊。”
“好了,别念念叨叨的,我去煮姜茶。再说了,她自己不就是大夫嘛。”
玉竹没好气的说道,从墙角里找了块老姜。温卿让柳逸轻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自己则开始检查女人的情况。“这是谁啊,怎么弄成这样?”
宋燕支打量问。温卿也来不及细细解释,“爹,你去我屋里把药箱拿来。”
女人已经昏迷了,但不是因为溺水,而是因为那双被打断的腿。在救女人的时候温卿就注意到了,她的水性很好,之所以能活下来估计也是因为能够在水下长时间的闭气,但是她双腿受伤使不上力,加上失血过多,所以才没了自救的力气。“三爹,烧壶热水过来。”
温卿喊道,双手用力撕开了女人的裤腿。“我的娘啊。”
宋燕支吓得急忙避过目光,心惊胆战的说,“这也太惨了。”
只见女人双腿被打的血肉模糊,但因为泡水时间太久,那些翻绽的皮肉都失了血色,看着惨白又狰狞。温卿将手术刀,止血钳,缝合针线等等一一放在桌上,看着仅剩的抗生素,温卿迟疑片刻,还是决定给女人用了。酒精只剩下半瓶,棉球和绷带也没剩多少了。至于药物,镇定剂已经给王舒兰用了,麻醉剂当初给潇蒲用了一部分,还剩一部分。剩下的就是抗凝、抗感染以及抗血管痉挛的药物,这些当初都是为了给那名患者截肢才准备,没想今天都派上用场了。“你运气可真好。”
温卿不得不感叹。随后温卿就让所有人都出去,她匆忙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进了房间准备手术。屋外几人都紧张不已,宋燕支握紧了手掌说:“这要是死在咱家那得多晦气啊。”
玉竹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死不死的。”
“你眼瞎吗?那女人半条命都没了,能救回来才奇怪。不对,我乖女不是一般大夫,她一定能行。”
这般想着,宋燕支又有了信心。“咳咳咳......”柳逸轻突然咳嗽起来,憔悴的脸上越发苍白。李岩石见状,忙催促道:“屋里给你煎了药,你赶紧去喝吧,别让卿儿还要为你分心。”
柳逸轻压抑着咳嗽声,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厨房。暴雨来的急,去的也快,不过半个时辰,天就放晴了。家里几个着急也帮不上忙,等了会儿没等到温卿出来,就去忙活别的事情,最坏的打算不过是人没能救回来。“老天爷不长眼的,这土炕刚垒好就下雨,都没干透呢。”
宋燕支抱怨说。李岩山抱着一堆干柴火过来,“卿儿估计待会儿就要用,先烧火烤烤吧。”
玉竹原本就往瓢里抓了两把米,可一想温卿回来时候那狼狈样子,嘀咕一句,又添了两把。而柳逸轻喝完药也没顾得上休息,就在屋檐下收拾那篓青梅,担忧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屋里,做事也不能专心。而此刻屋里面,温卿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差点跌坐在地。扶着桌子缓了半晌,那股晕眩感才逐渐消退。幸亏女人只是粉碎性骨折,并不需要完全截肢,否则便是温卿也不能保证在这种条件下手术能成功。给女人仔细的缝合了伤口,又将伤口周围的血污清理干净,等一切都处理完之后,温卿才发现不知不觉外面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