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谢骄的母亲谢金花带着父亲李氏和姐姐谢小英全都冲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竟然有这么多人,三人都给唬了一跳,站在门口退也不是,进又不敢。“呜哇——”一声响亮的啼哭突然响起,如划破黑夜的闪电,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振!片刻的静默之后,李氏一拍大腿,惊喜大喊:“哎呀,我当外公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那紧闭的房门,婴儿啼哭了几声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真生下了?”
左玉惊诧问。“嘿,我说什么,温大夫的医术可不是吹出来的!”
王大梅咧嘴笑道。宋燕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难道是因为用了那个什么产钳?”
方大夫百思不得其解。大家兴奋的议论纷纷,谁也没注意到人群后面眼神阴狠的李桐。当柳逸轻打开房门的时候,大家一窝蜂的跑了过来,个个伸头探脑的往里面看。李桐急忙问:“女孩还是男孩?”
柳逸轻扯下面巾,方道:“女孩。”
李桐眼底瞬间掠过杀意,随后却是兴奋说:“太好了,我们李家有后了,夫人若是泉下有知一定很高兴。”
话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揩了下眼角的泪水。“孩子不足月,身体也很虚弱,谢主君还在危险期,我家妻主的意思是让他们先在医馆休养两天。”
“那怎么行!”
李桐想也不想就反驳说,“家里早就请好了奶爹,也准备了小姐的衣物,医馆哪有家里舒服啊。再说了,这么大的喜事也得让我家夫人知道啊。”
谢金花在一旁点头道:“他一个男子,住这里像什么话,骄儿他爹,去把他搀扶出来,又不是没有马车。”
柳逸轻皱眉说:“谢主君才生产完,他现在很虚弱,不能乱动。”
“你又没生过孩子,你知道什么?都生出来了,哪有那么娇气。”
李氏说完,一把推开柳逸轻闯进了手术室里。温卿刚把孩子清理干净,见到李氏进来瞬间冷了脸,叱道:“谁让你随便进来的,出去!”
谢骄艰难的看向李氏,哽咽喊道:“爹。”
李氏有些忌惮的瞥了眼温卿,快速绕到谢骄身边,高兴说:“骄儿,你生了个女儿!这可是她们李家唯一的闺女,以后她们李家都要听你的,你要父凭女贵了,骄儿,我们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谢骄低头看着怀里瘦巴巴的女儿,油然生出一股出人头地的畅快,今后谁也别想阻了他的富贵路!“骄儿,爹扶你起来,我们送你回去。”
李氏说着就要去拉谢骄的胳膊。温卿阻止道:“他的......”顿了顿,温卿也不知道那里该叫什么,直接道:“那地方撕裂严重,你现在带他回去就是害了他。”
谢骄也确实疼的不行,迟疑道:“爹,我走不动,要不听她的?明天再回去?”
“你是不是傻啊,你一个男人被她一个女人接生,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你还在这里呆着,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万一李家那边怀疑你跟她有私情,这孩子是谁的都说不清了。”
李氏着急劝道。谢骄原本还有些迟疑,偏偏这时李桐又故意大声喊道:“主君难不成还真想跟温大夫住一个屋檐下?”
“我、我回去。”
谢骄立刻说,就着李氏的手掌艰难的起了身。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温卿心中暗叹,语气也疏离了几分,“出了这个门你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管了,你好自为之。”
谢骄闻言,眼底瞬间起了一层的水雾,他抱紧了怀里的女儿,如同抱着求生的浮木,半晌哽咽道:“多谢。”
李氏白了眼温卿,与谢骄忙道:“你放心,你娘和你姐都来了,不会有事。”
谢骄疼的直不起腰来,只能颤抖着佝偻身子,他的裤子上还残留着血迹,碎发紧贴着苍白的脸颊,他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艰难的往外挪去。柳逸轻走过来,握紧了温卿的手掌,小声喊道:“妻主?”
温卿收回目光,看着面露疲倦的柳逸轻,道:“辛苦你了。”
柳逸轻摇头,担忧说:“他就这样回去,身子受得住吗?还有那孩子?”
“人各有命,这些都是他的选择。你回房休息会儿吧,这里我来收拾。”
温卿劝道。“师父,这儿我来收拾吧。”
王小珊站在门口说道。温卿倒是把她给忘了,既然是自己的徒弟,这些活计温卿也就心安理得的交给了她。洗了把手,又将外面的白色罩衫脱下,温卿这才出了手术室。刚出门,外面就响起了阵阵掌声和叫好声,大家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顿时乱做了一团。温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解释说:“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大家如果有兴趣的可以再等两天,等闲下来之后,我们好好讨论。”
今日来的人又多又杂,温卿也确实没精力再继续教别人怎么用产钳了。大家也都理解,见温卿面露疲态,便也识趣的纷纷告辞了。闹哄哄的医馆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散了,至于有关温卿是庸医的谣言也随着谢骄的离开不攻自破。医馆住不下一家人,眼看时间不早了,李岩山便跟玉竹商量回家去。“我们回去也就回去了,可是你看她们三个,连个能做饭的都没有。”
玉竹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不放心的说。“不知道颜阶会不会做饭,对了,颜阶呢?”
李岩山问。“大爹爹叫我?”
颜阶笑盈盈的走进来问。玉竹嘀咕,“真经不住念叨。”
“你会做饭吗?”
李岩山认真问。颜阶扫过灶台,信誓旦旦的说:“当然会啊,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都是我做饭,虽然比不上酒楼的大厨,但也算可以。”
“这就好,卿儿今天也累的不轻,你晚上多给她做些好吃的。对了,你的伤不要紧吧?”
李岩山想起又问。颜阶温和笑道:“不要紧,做饭没问题。”
三人里总算有个能持家的,李岩山和玉竹这才稍微放心了些,对颜阶又多了几分好感。得知要回去,宋燕支拖拖拉拉的不肯走,非说要留下来照顾乖女儿。玉竹拉着他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宋燕支这才不甘愿的答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