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中午。柳逸轻开始发烧,伴随着头疼和间接呕吐等症状。温卿立刻给他做退烧处理,并在他脖子、额头等部位发现了红丘疹。第四日,下午。柳逸轻从高烧变成了低烧,吞咽困难,只能吃流食。手脚和脸上开始出现大面积的红丘疹,部分丘疹变成了疱疹。第六日,晚上。柳逸轻突然从梦中惊厥,恍惚间打翻了洗脸盆,盆里的水淌的到处都是。温卿进屋的时候,就见柳逸轻抱着膝盖蜷缩在床尾,浑身包裹着被子,瑟瑟发抖。本以为收了所有的镜子,柳逸轻就不会看到,可温卿忽略了还有水。自那晚之后,屋里连水盆也不再放置了。第八日,早上。因为“毁容”和多日的闭门不出,柳逸轻的情绪逐渐变得焦躁,但每次看到温卿就立刻裹紧被子躲到了角落。他身上的疱疹开始大面积的转化成脓疱,脓包一碰就破,脓水沾到衣服上,若不及时清理衣服就会粘在上面,扯下来的时候带着皮肉,完全是酷刑。下午,柳逸轻再次开始低烧。医馆里的气氛沉闷,所有人的头顶都像是飘着一片乌云,就连方大夫也两日没有回家了。听到后院的动静,几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只见温卿正提着一桶热水进了房间。房间里瞬间兵荒马乱,半晌才安静下来。“还能有力气逃跑,看来柳夫郎应该没事。”
方大夫松了口气说道。左玉小声问:“方大夫,这真不是天花吗?症状不是都一样的吗?”
方大夫年纪大了,这几天熬的眼眶都陷了下去,精神也不好,闻言悠悠道:“如果是天花的话,这么多天了,柳夫郎早就没了。”
“天花会大出血,就是皮肤上会出现红色的斑痕,而且症状比柳夫郎要严重的多。”
黄盼说道。方大夫点头,又看了眼左玉和王小珊,“你们两个按理说比人家黄盼学医早,怎么还问这种蠢问题?多跟人家学学。”
王小珊无辜说:“方大夫,我还没说话呢。”
“那更蠢,连问题都没有。”
方大夫说。王小珊惭愧的低下了头。“年纪大了,身子果然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我得先回去洗个澡歇歇,明日我再过来。”
方大夫撑着椅子扶手,起了身。一旁的王小珊忙上前扶着点,“外面还下着雨呢,方大夫您慢些走。”
方大夫摆了摆手往外走去,身形有些佝偻,“帮我跟温大夫说一声,我明早再过来。”
房间里。温卿用干净的棉布小心的擦拭着柳逸轻身上的脓水,许多都已经破裂了,黏在了衣服上。“再过几日结痂了就好了,你放心,等痂盖脱落之后,身上不会留下疤痕。”
温卿安慰他说道。柳逸轻自己都不敢看自己的身体,他觉得恶心可怖。“我是大夫,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况且牛痘与天花相比算是轻微的了,我若是连牛痘都怕,往后还怎么去会宁啊?”
温卿说着,换了块布继续给他清理胳膊,“昨天我回家爹又念叨了,说是陈家公子去家里找我,说起来我都好些天没见到他了。”
“我都这样了,妻主还惦记着别人呢?”
柳逸轻委屈又难过的问道,终于肯正眼看向温卿了。温卿失笑,好声说:“行,我不见他,我在这儿照顾你。”
柳逸轻心情好了几分,思及那日在水中看到的倒影,就止不住一阵后怕,“妻主,我若是真得了天花,我宁愿去死。”
他绝不允许自己变成那样,太可怕了。温卿给他换好衣服,故意道:“等你结痂了,我也会接种牛痘,你要是真害怕,到时候我就让小珊来照顾我。”
柳逸轻闻言,立刻抓住温卿的衣服,想起什么又连忙松了手,着急说:“妻主,我不怕。”
他只是怕自己,怕自己变得面目可怖,怕妻主嫌弃他。“那你就好好配合,明日别让我再满屋子找你了。”
温卿说道,回头见柳逸轻眼巴巴的看着他。想了想放下帕子,从手腕上解下那根红绳,“这个是你给我戴上的吧?”
柳逸轻解释说:“是三爹说,这个可以除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