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立刻打起精神,警惕的看向门口方向。叩叩叩——寂静的夜里,敲门声显得格外的突兀。“谁?”
元叔故意压低声音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想问一下你家有没有船?”
外面的女人扬声问道。“大晚上的,你们要船做什么?”
元叔警惕问。裴黎拿出床头的剑,扔给了元叔。元叔抬手接住,低声道:“你呆在房间里别出去,听声音应该就两人,不难对付。”
裴黎神色凝重的点头,“你小心点。”
“我们要赶着去会宁城,但是狮子渡那边的船已经被人包圆了,所以没办法才找到了这里来。”
元叔走到门口,隔着木门冷声叱道:“谎话都不编的像样些,会宁城闹瘟疫,这时候傻子才会往那里跑!再说了,狮子渡那么多船,怎么可能会有人包圆!我警告你们立刻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哎呀你这人怎么还不讲理了?我们真是去会宁城的,我们车上都是大夫,那边的百姓还等着救命呢。”
“大夫?”
元叔狐疑问,悄悄凑近了门缝往外看去。火光明灭中,只见院子里站着两个女人,一人举着火把,正喋喋不休的说着。另一人身着青衣,眉眼间透着疏离却长得异常漂亮,察觉到有人看她,她抬眼朝这边看了过来。“怎么是她?”
元叔惊讶的低声喊道,旋即却又止不住地咧开了嘴,“这丫头还算开窍,知道找过来。”
“你们等一下。”
元叔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连忙跑去屋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裴黎。听说来人是温笑卿,裴黎脸色瞬间白了几分,紧张问:“她怎么会找到这里?”
元叔目光闪烁,别过头一本正经的说:“人家说是要去会宁城,估计是路过。”
“会宁城?”
裴黎诧异问,随即思及温笑卿的身份,了然道,“也对,她是大夫。”
可是那么危险的地方,老爷们怎么会同意的?“她们估计是遇上麻烦了,我让她们进来。”
元叔难言喜色的高兴说道。“不行!”
裴黎压低声音,警告说,“你忘了我说的话吗?”
不能让温笑卿知道他在这里,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怀孕了。“可人家都找上门了,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吧。”
元叔说。裴黎嘀咕,“她本来就在门外。”
“我说,你们家到底有没有船啊,没有我们就走了。”
屋外,老余催促喊道。她们能听到屋里传来说话声,但半晌也没见有人回应。温卿的目光扫过主人家放在屋檐下晾晒的衣服,转身道:“走吧。”
老余追上去不解问:“就这一户人家是亮灯的,要不再等等?指不定人家还在商量呢。”
“这户人家只有两个男子,且不说有没有船,就算有,人家也不敢借给我们。”
温卿解释道。深更半夜,傻子都不会给两个陌生女人开门,更别说借船了。“等等。”
身后有人喊道。老余嘿嘿笑了声,“这可说不准啊。”
温卿亦是有些意外,转过身看向门口站着的男人。四周光线昏暗,男人的五官看的不真切。“你们要去会宁城?”
男人问道,声音不似先前的低沉,反而有些雀跃?老余立刻应道:“是啊,这位是温大夫,我们是奉命前去会宁城治疗天花的。”
男人提着灯笼走了出来,“我们已经听说了会宁城爆发天花的事情,你们胆子真大,不怕被感染吗?”
老余嘚瑟说:“我们已经有治疗的法子了。”
温卿上前阻止了老余的卖弄,询问道:“这位公子,你既然出来了,是不是说明愿意帮我们?”
“我可不是什么公子,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
男人笑着说,从屋檐下走了过来,“你叫我元叔吧。”
待人走近了,温卿才发现对方是一个完全不逊于她爹俊美的中年男子,只不过与她爹的阴柔美相比,眼前的男人五官更加棱角分明,而且他周身都透着一股练武之人的干练和稳健。温卿眼底掠过异色,她还以为这样的男子世间无二了。“我们家没有船,不过你们要是想租的话,我倒是能帮上你们。”
元叔看向温卿笑道。温卿知道对方是有要求的,于是也没应答,等着对方开出条件。元叔回头看了眼屋里,装作为难的又说:“不过我走不开,我儿子怀孕了,家里得有人守着。”
“那要不你给指个方向,我们自己去找?”
老余问。元叔摇头,“他家里就一个老人,你们又是外地人,他不会答应你们的,必须我去说才行。”
话说完,元叔想了想提议说,“要不这样,你留下帮我守着我儿子,我跟她去找人租船。”
温卿心中怀疑,正常人会让一个陌生女人给自己怀孕的儿子守门吗?元叔见温卿不说话,立刻又笑着说:“我瞧你一表人才,一看就不是坏人。你放心,我儿子在屋里,你在外面别进去就成。”
话说完,元叔像是生怕温卿不肯答应一样,马上催着老余离开了院子。老余一脸狭促的回头看了眼温卿,“温大夫,我待会儿就回来。”
“别墨迹,赶紧走吧。”
元叔催促道。温卿看着元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对方的声音让她觉得有些耳熟,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房间里。裴黎站在窗边,目光复杂的看向院子里的女人。她怎么想的,竟然要去会宁城,她是个大夫,难道不知道天花的可怕吗?如今温家就她一个女人,若是她出事了,那一家子可怎么办。“真是疯子。”
裴黎低声道。温卿似有所感,转头看向窗边,烛光将男人的影子映照在窗户上,他隆起的腹部尤其显眼。思及元叔方才的话,想必他的妻主并不在家,看来也是个可怜人。“打扰了。”
温卿微微点头道,她知道对方在看她。男人没说话,身影从窗边消失了。温卿也没多想,走到院子外面等着老余回来。月下柳梢,夜色愈沉。四周除了虫鸣蛙叫,便只剩下从河边吹来的风声。